第19部分(第2/4 頁)
人解釋我出了什麼問題就夠麻煩的了。一想到這個,簡直轟隆轟隆地頭痛。
至少現在我是坐在一群彼此熟悉至極的人當中,這些人怎麼說也是一份發行量40萬份全國性報紙的編輯,上至金融證券銀行財富500強企業,下至偉哥啤酒羊絨衫雪花膏無所不知,隨便發發飆就可以讓一個企業的股票下跌30%。這種人面對這類離譜的事情,比如失語、失憶、失身,甚至失蹤,都應該泰然自若,不至於像正常人那樣驚慌失措。
這個冗長之極的會議旨在討論日後業務發展,確切地講,有些版塊因為無法帶來什麼經濟效益將要被撤掉,有些效益好的版則需要擴張。毫不誇張地說,它和每個人的利益掛鉤,因此之前總編告誡所有的人“最好都來參加”,不是沒有原因的。
開場不到20分鐘,人們已經涇渭分明地吵成了一團。我坐在角落中,暗暗叫苦。我至少花了一週時間排練要在會上說的話,其間更不要說和同事分析情況、揣摩領導心理和私下串供——而現在真到開會,自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豈非是莫大諷刺。
真的失語了嗎?我張了張嘴,再次努力發出聲音,聲音在剛剛發出時便被身體吸收得乾乾淨淨,如同掉入深海,如同被吸入緻密的海綿,如同午後的時光一樣溜走
還是不行。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我重重靠回椅子,心想還是等會議結束以後和幾個要好同事商量一下我現在的狀況要緊。
這是9點50分,在9點50分之前和之後,我口不能言都未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或許是因為不能講話,我聽得多少仔細了些。我忽然發現所有的人講話的時候基本上不聽其他人的發言,只是自己站起來大講一通在世之難。這就導致了明明在此之前有人講過的同樣問題,被後邊的人重複了無數次。各人和各人之間即便利益一致,在言語上也難以苟同——有些人甚至沒有意識到其他人是在攻擊自己,更不要說找出同一戰線的盟友來了。
總之,一片混亂。
莫非這就是我們平時開會的真實狀況不成?言語無論在未生成還是生成之後都無法對他人形成任何作用——我的腦袋又開始痛起來。
會一直開到中午,無論男女編輯,都開始抽菸,會議室裡煙霧騰騰,幾乎看不清楚兩米以外人的表情。中午也不能休息,只好打電話叫來味道奇差的盒飯吃。吃完飯我藉口出去洗手,想透透氣,坐在我身邊的男編輯跟了出來。
此人本來約好和我一條戰線作戰,因為我開不了口,早已經獨自加入戰團。我發現他所說之話與和我串供合謀之時所說已經大有出入,當然,這也不能怪他,誰要我幫不上忙呢。
“你幫了我大忙。”他說。
我張了張嘴,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失語,只好做出詢問的表情。
“我這個人就是衝動。”他沮喪之極:“領導明明已經決定犧牲掉我,我還一時興起要跟領導作對,幸虧你拍我背讓我少說兩句。否則”
我心情再不好也差點忍俊不禁。此人的版塊因為有可能被撤掉,因此在會上痛心疾首慷慨陳詞,說到激動處額頭上青筋暴露,拿起杯子來喝口水都被嗆得咳嗽不已。出於同情,我拍了拍他的背,讓他順順氣,居然被理解成了讓他“少說兩句”。
失 語(2)
“總之,你比我有經驗得多。”男編輯終於結束長篇大論:“ 我現在才知道慎言之妙——以後你要經常提醒我‘閉嘴’,每天提醒,發簡訊給我,打電話給我都行”
我們已經來到洗手間門口,他匆忙溜進“男士”那側,回頭丟下一句:“這次開會你還是很沉得住氣的,發言也很得體”
我啼笑皆非,這小子確乎需要有人提醒他“閉嘴”。
二
4點30分,這個讓人精疲力竭的會議直開到哀鴻遍野才告結束。大家恍恍惚惚拖著步子離開會議室,我尚未反應過來該找誰談談我的問題,就被我的領導一把抓住。
此人精神抖擻,如同豹子一般穿過半個辦公室的煙霧,跳到我面前,眼睛閃閃發亮:“這次開會你表現很好,希望下次保持。”
我這回倒是記得自己已經失語,只是衝他笑了笑。
“看來那小子的政治覺悟還是太差。”這裡面提及的“那小子”,指的就是男編輯。
“不自量力,作為他的領導,我被此人搞得很是被動。”我的領導在室內踱步:“倒是你還沉穩,沒有和他沆瀣一氣。”
我差點告訴他,我不是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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