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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談一談——
說不定黑漆漆的路邊還有草叢,草叢上還有明滅閃爍的螢火蟲?
我們終於開到了陽明山,竹子湖一條村路上。臺北的繁華燈火在遠方,風吹著
暗影中的竹葉,發出原始的聲音。我們都鬆了口氣。
“週末的時候,”可是他說,“這兒人山人海。來不得。”
這不就是了嗎?你說。臺北生活品質差,原因只有一個:人口太多。你德國給
我來一個一樣的人口密度試試看!
誰都不敢否認人口密度的巨大壓力吧!當我走在桃園市的任何一條大街上,我
的心情是沉鬱的,這是一個把土地“用”到極點,“滿”到極點的城市。騎樓裡塞
滿了東西:機車腳踏車、衣服攤水果攤鞋攤清粥小菜攤果敢的人更乾脆,幾塊
木板截斷通道,騎樓面積就變成真正有用的自家廚房,行人就竄流到街上。
可是街上也寸步難移,機車腳踏車汽車早巳先一步溢到街上,不小心空出來的
幾寸地又早被檳榔攤和數不清的什麼攤佔據,人,只好夾在鋼鐵和車輪之間輾轉呻
吟,尋找踏腳的地方。
我安撫自己緊張得要爆炸的情緒,說:“這都只是人口密度的必然結果!”說
給自己聽。
但是自己並不相信。
你看看密度不低於我們的東京、香港、新加坡,他們的生活空間卻並不滿到令
人窒息的地步。除了人口密度之外,恐怕還有深層的文化因素才能徹底地造成像桃
園這一類夢魘似的城市吧!
《天下》雜誌曾經報導過一個潛海人的經驗。當他從深海回到岸上時,海邊居
民興奮地圍著他,所有的人都搶問一個問題:
“抓到什麼?掠得啥米?”
他什麼都不抓;他只是去看海。
不浪費,什麼東西都得“有用”的觀念,幾千年如一日深埋在民族個性裡。桃
園大街上的店主站在門檻上看著空空的騎樓,搖搖頭:這塊地空著多可惜,用掉吧!
於是以貨品堆滿,實踐他物盡其用、地盡其利的基本信仰。
公園,是個相當令人困擾的東西,因為它是一個看不出什麼用處的空間。於是
有人在裡頭挖出一個人工湖來;有人在角落裡打出一個水泥亭子來,在柱子上漆些
勸人為善的句子;有人在小小坡上擺上一個偉人銅像,有人嘛,闢出一個什麼球場。
再不然,乾脆來個“石雕公園”,把一個又一個的石雕擺在公園裡頭,那麼這塊空
地也就算用上了,好歹沒浪費掉!
惜才如惜金,這不是一種美德嗎?
多麼困難的問題。道德美或不美全是社會的制約。兩千年的農業社會,相對於
物質膨脹的現代工業社會,是一個“匱乏”的世界;在“匱乏”的世界裡,人追求
獲取:河魚要打撈,果樹要摘取,農地要耕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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