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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慢的)一類的話。
他們上車站搭火車到鄰近的一個名勝區。路上他們談不到十句話,便是想用富有表
情的眼神來補充,也沒有什麼結果。他們想從眼睛裡表示兩人是何等樣的朋友,可是表
示不出,只象在那裡做戲。克利斯朵夫發見了這一點,心裡很難堪。他不懂:怎麼一小
時以前滿腹的感情,現在非但無法表白,並且感覺不到了。奧多也許對這個境界沒有體
會得這樣清楚,因為他不象克利斯朵夫那麼真,比較把自己看得重;但他也感到失望。
原因是兩個孩子的感情在離別的一星期內所達到的高峰,沒法在現實生活中維持,而一
旦重新相見之下,第一個印象便是發覺各人想的全是虛幻的。唯一的辦法是放棄那些幻
象,但他們不能毅然決然的承認這一點。
他們在鄉間溜了一天,始終擺脫不了那種不痛快的情緒。那天是過節的日子:鄉村
客店和樹林裡都擠滿了遊客,——全是一般小布林喬亞的家庭,叫叫嚷嚷的,隨處吃東
西。兩人心緒愈加壞了,認為便是這些討厭的人使他們沒法再象上次一樣的無拘無束。
可是他們照舊談著,搜尋枯腸的找出話來,生怕沒有話說。奧多搬出書本上的知識。克
利斯朵夫提到音樂作品與小提琴演奏的技術問題。他們教彼此受罪,自己聽了自己的話
也覺得受罪。他們可依舊講個不停,提心吊膽的唯恐中斷:因為一靜下來,不是冷冰冰
的更有了個窟窿嗎?奧多想哭出來,克利斯朵夫差點兒丟下朋友跑掉,因為他惱羞成怒,
煩悶極了。
直等到搭車回去以前一個鐘點,他們的精神才鬆動。樹林深處有條狗的聲音;它在
那兒追著什麼。克利斯朵夫提議躲在它經過的路上,瞧瞧那被狗追逐的野獸。他們在密
林中亂跑。狗一忽兒走遠,一忽兒走近。他們或左或右,忽前忽後的跟著它。狗叫得更
兇了,那種殺氣騰騰的狂吠,表示它已經急得冒火;它向他們這邊奔來了。小徑裡有些
車輪的溝槽,鋪滿了枯葉,克利斯朵夫和奧多伏在上面,屏著氣等著。吠聲沒有了;狗
失掉了它的線索,遠遠的叫了一聲之後,樹林裡頓時靜下來。萬籟俱寂,只有無數的生
物一刻不停的蛀著樹林,摧毀森林的蟲豸在那裡神秘的蠕動,——那是無休無歇的死的
氣息。兩個孩子聽著,待著不動。正當他們灰心了想站起來說一聲〃完啦,它不會來了〃
的時候,——忽然一頭野兔從密林中向他們直竄過來:他們同時看到了,快活的叫起來。
野兔從地上一縱,跳往旁邊,一個筋斗栽到小樹林裡;樹葉紛披的波動,象水面上一下
子就消失的皺紋。他們後悔不該那麼叫一聲,但這點兒小事已經把他們逗樂了。他們想
著野兔嚇得栽筋斗的模樣,笑彎了腰;克利斯朵夫還很滑稽的學它的樣,奧多跟著也來
了。然後他們倆一個追,一個逃的玩起來。奧多做野兔,克利斯朵夫做狗,在樹林中,
在草原上,往來馳騁,穿過籬坦,跳過土溝。一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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