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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作
著威嚇的姿勢。突然她感情衝動之下,跑去擁抱他。他在她耳畔輕輕用義大利文說著:
“小頑皮,小壞蛋,小奸刁”
她把手堵著他的嘴。
喬治看著他們又是笑又是擁抱,覺得莫名片妙。而他的詫異的,甚至有點兒著惱的
神色,愈加使他們倆樂開了。
克利斯朵夫便是這樣的暗中使兩個孩子接近。等到成功了,他又差不多埋怨自己。
他不分高低的愛著他們,但把喬治批判得更嚴,因為他看出他的缺點;而另一方面他把
奧洛拉看得非常理想,自認為對奧洛拉的幸福比對喬治的負有更大的責任:因為喬治近
乎他的兒子,可以說代表自己的一部分。所以他不敢決定,把天真無邪的奧洛拉交給一
個並不怎麼天真無邪的同伴是不是罪過。
他們倆訂婚之後不久,有一天在樹蔭底下談話,碰巧克利斯朵夫在後面走過,聽見
奧洛拉一邊說笑一邊向喬治述說他以前的一樁私情,克利斯朵夫不禁嚇了一跳,喬治卻
很痛快的說了出來。此外,他們倆還坦然說些別的話,表示奧洛拉對於喬治的道德觀念
並沒象克利斯朵夫那麼重視。兩人雖則非常相愛,卻並不把彼此看做是永遠分不開的。
在愛情與婚姻問題上,他們那種灑脫的精神固然也有它的美,但和舊制度的白頭偕老,
“至死勿渝”的結合是大不相同了。克利斯朵夫望著他們,不免有點兒惆悵他們和
他離得很遠了!載著我們兒女的船駛得多快!可是耐著點罷,早晚大家都會在彼岸
相遇的。
目前,那條船並不怎麼考慮它的航路,只是隨風飄蕩。——使當時的風俗慢慢改變
的自由精神,在思想與行動的別的方面照理也應當有所表現。可是並不:人類的天性是
不在乎矛盾的。一方面風俗變得更自由了,一方面思想倒反變得不自由了,居然要求宗
教替它戴上枷鎖。而這兩種各走極端的情形儘管極不合理,竟會在同一批心靈中出現。
復興舊教的潮流正在使一部分上流人物和知識分子著迷,把喬治和奧洛拉也迷住了。最
有意思的是看到這個天生好辯的喬治,從來不信宗教,從來不理會什麼上帝與魔鬼的,
——對一切都冷嘲熱諷的真正的小高盧人,——會突然之間說出真理就在基督舊教中間
的話。他的確需要有一個真理,而這一個真理正好和他的需要行動,和他的法國布林喬
亞的間歇遺傳,和他對於自由的厭倦相配合。小馬遊蕩得夠了;他走回來,自動的把自
己縛在民族的犁上。只要看到幾個朋友的榜樣就夠了:對於思想界的迫壓特別敏感的喬
治立刻成為第一批的俘虜。奧洛拉跟著他,——無論他到哪兒,她都會跟著走的。他們
一下子就非常的自信,瞧不起一切不和他們一般思想的人。噢,那真是大大的諷刺!這
兩個輕佻的孩子居然變了真誠的信徒;而葛拉齊亞與奧裡維,起著他們的純潔,嚴肅,
努力,和那樣的苦心孤詣,倒反從來沒得到信仰。
克利斯朵夫很好奇的觀察著這些心靈的演變,可不象愛麥虞限那樣想對抗;因為愛
麥虞限抱著自由的理想主義,看到從前的敵人重新得勢非常氣惱。但我們不能對抗吹過
的風,只能等它過去。人的理智太疲勞了。它才作了一次巨人般的努力,昏昏欲睡,象
一個熬了一天的疲倦不堪的兒童,在睡覺之前作著祈禱。夢鄉的門又給開啟了:除了宗
教,還有那些通神的,神秘的,玄妙的理論,跑到西方人的頭腦裡來。連哲學也有些動
搖了。被奉為思想上的神明,如柏格森,如威廉?詹姆斯,都踉踉蹌蹌的步履不穩了。
甚至在科學裡面也表現出理智的睏乏。這種時間是會過去的。讓他們喘一口氣罷!明天,
精神會清醒過來,變得更敏銳,更自由辛辛苦苦的工作以後,睡眠是甜蜜的。難得
有時間歇一下的克利斯朵夫,很高興看到他的孩子們能代他享受這個清福,心定神安,
自以為信仰堅固,相信著他們的美夢。他不願意,也不能夠和他們易地而處。他心裡想,
葛拉齊亞的哀傷和奧裡維的煩悶在兒女身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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