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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一本書都不看。在她那個社
會里,誰也不看書了。唯有音樂還承蒙她們瞧得起,同時它也因為文學失勢而沾了光。
等到這些傢伙疲倦得渾身軟癱了,音樂就等於他們的土耳其浴,溫暖的蒸汽,按摩,東
方菸袋完全用不著他們思想的。在體育活動與戀愛之間,音樂是一種過渡的玩藝,
並且也還是一種運動。但在一切審美的娛樂中,今日最受歡迎的運動是跳舞。俄國舞,
希臘舞,瑞士舞,美國舞,在巴黎什麼都可以拿來跳舞:貝多芬的交響曲,埃斯庫羅斯
①的悲劇,巴赫的《十二平均律》,梵蒂岡教廷中的古物,格路克的歌劇《奧爾弗》,
瓦格納的《特里斯坦》那些人都害上了想入非非的怪毛病。
…
①埃斯庫羅斯為古希臘的悲劇詩人。
“最有意思的是看你的表姊怎樣把這些調和平來。她的唯美主義,她的體育活動,
她的精明幹練——(因為她母親處理事務的才幹跟日常生活中的專制作風,她都承繼
了),——合在一起必然成為一種莫名片妙的混合物;但她覺得很舒服;她的最瘋狂的
怪癖並不妨礙她清楚的頭腦,正如她駕著風馳電掣的汽車不會眼花也不會手忙腳亂。那
真是一個了不得的女子;丈夫,賓客,僕役,都被她隨心所欲的支配著。她也參預政治,
擁護殿下;我不相信她是保王黨,可是這樣一來,②她的忙亂可以多一個藉口。並且她
雖然一本書念不上十頁,照舊參加學士院的選舉。——她自告奮勇要做我的後臺。你知
道這對我就不是味兒。最可惡的是,我是為了聽從你的話才去看她的,不料她自以為對
我有什麼影響我自然要欺騙她,當面把她揭穿了。她聽了不過笑笑;還厚著臉跟我
頂嘴。你說她骨子裡是個老實人;不錯,只要在她有點兒事情可做的時候。她自己也承
認這一點:倘若機器沒有東西可以碾磨,它為了找材料,什麼都作得出。——我上她家
去了兩次。現在我不去了。對你,這已經足夠證明我的服從。你總不至於要我的命吧?
我從她那兒出來簡直筋疲力盡,累得要死。我上次看了她回來,夜裡做了一個可怕的惡
夢:我變做她的丈夫,整個生活都給攪得天翻地覆真正的丈夫可決不會做這樣荒唐
的夢;因為所有我在她府上見到的人裡頭,他是和她相處最少的一個;便是碰在一起,
他們也只談運動。他們倆非常投機呢。
…
②本書寫作時期,法國王室的後裔是路易?菲力氣?勞白?奧萊昂公爵(1869
…1926)。自十八世紀大革命以後,法國的保王黨運動始終存在,每個時代的黨人
均以當時在王室世系上應當繼承王位的人為假想的王,稱之為“殿下”。
“所有這批人怎麼會捧我的音樂的?我不想去了解。據我看,大概那對他們是一種
新的刺激。他們喜歡我的音樂粗暴。目前他們愛著一種油脂厚重的藝術。至於油脂裡頭
的靈魂,他們連想也沒想到。他們會從今天的如醉若狂轉變到明天的視若無睹,再從明
天的視若無睹轉變到後天的非難中傷,實際是從來沒有認識物件。這種情形是所有的藝
術家都遇到的。我對於自己的走紅不存什麼幻想,那是不會久的,而且還要我付代價呢。
——眼前我只冷眼看著那些怪現象。對我崇拜最熱烈的(你猜是誰?)是咱們的朋
友雷維…葛,那位漂亮人物,從前我跟他作過一次可笑的決鬥的,你總該記得罷?此刻
他在開導那些從前不瞭解我的人,而且開導得很好。所有談論我的人還算他最聰明。其
餘的是些什麼貨也就可想而知了。你瞧,我有什麼可得意的?
“並且我也沒有這心思。人家所讚美的我的作品,我自己聽了羞死了。我看出自己
的面目,而我不覺得我美。對於一個有眼睛的人,一件音樂作品是一面多麼無情的鏡子!
幸而他們又是瞎子又是聾子。我在作品裡放進了自己多少的騷亂與弱點,以至於我有時
候覺得把這些魔鬼放到世界上來簡直是幹了件壞事。直看到群眾非常安靜,我才放下心:
他們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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