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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觿,能決疑者佩抉。故孔子無所不佩也。”李卓吾曰:道學原重外飾,蓋自古然矣,而豈知聖人之不然乎?古者男子出行不離劍佩,遠行不離弓矢,日逐不離觿抉。佩玉名為隨身之用,事親之物,其實思患豫防,文武兼設,可使由而不可使知之道也,與丘田寓兵同括矣。意不在文飾,特假名為飾耳。後人昧其實也,以是為美飾而矜之。務內者從而生厭曰:“是皆欲為侈觀者,何益之有!”故於今並不裝置,而文武遂判。蓋但文士不知武備,至於武人居常走謁,亦效文裝矣:寬衣博帶,雍雍如也,肅肅如也。一旦有警,豈特文人束手,武人亦寧可用耶?
荀卿李斯吳公
升庵先生曰:“以荀卿大儒,而弟子有焚書坑儒之李斯,以李斯為師,而弟子有治行第一之吳公。人之賢否,信在自立,不繫師友也。”卓吾子曰:能自立者,必有骨也。有骨則可藉以行立。苟無骨,雖百師友左提右摯,其奈之何?一刻無人,一刻站不得矣。然既能行立,則自能奔走求師,如顏、曾輩之於孔子然,謂其不繫師友,亦非也。
宋人譏荀卿
宋人謂卿之學不醇,故一傳於李斯,即有坑儒焚書之禍。夫弟子為惡而罪及師,有是理乎?若李斯可以累荀卿,則吳起亦可以累曾子矣。《鹽鐵論》曰:“李斯與苞丘子同事荀卿,而苞丘子修道白屋之下。”卓吾子曰:使李斯可以累荀卿,則苞丘子亦當請封荀子矣。
季文子三思
文子相三君, 其卒也無衣帛之妾, 食粟之馬,無重器備,左氏侈然稱之。黃東發曰:“行父怨歸父謀去三家,至掃四大夫之兵以攻齊。方公子遂弒君立宣公,行父之不能討,反為之再如齊納賂焉。又帥師城莒之諸、鄆二邑以自封殖,其為妾馬金玉也多矣,是即王莽之謙恭也。時人皆信之,故曰‘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夫子不然之,則曰‘再恩可矣’。若曰:‘再尚未能,何以雲三思也?’使能再思,不黨篡而納賂,專權而興兵,封殖以肥已矣。文公不得其辭,乃雲‘思至於三,則私意起而反惑’。誠如其言,則《中庸》所謂‘思之不得弗措也’,管子所謂‘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將通之’,吳臣勸諸葛恪十思者,皆非矣。”卓吾曰:周公之聖,唯在於思兼,思而不合,則夜以繼日。一夜一日,思之又何止三也?朱子蓋惑於聖人慎思之說,遂以三思為戒。唯其戒三思,是以終身不知聖人之慎思也。我願學者千思萬思,以思此“慎思”二字。苟能得慎思之旨於千思萬思之中,則可以語思誠之道矣,區區一季文子,何足以煩思慮乎!
陳恆弒君
升庵先生曰:“孔子沐浴而朝,於義盡矣。胡氏乃雲‘仲尼此舉,先發後聞可也’。是病聖人之未盡也。果如胡氏之言,則不告於君而擅興甲兵,是孔子先叛矣,何以討人哉!胡氏釋之於《春秋》,朱子引之於《論語》,皆未知此理也。岳飛金牌之召,或勸飛勿班師,飛曰‘此乃飛友,非檜友也。’始為當於義矣。”李卓吾曰:世固有有激而為者,不必問其為之果當也;有有激而言者,不必問其能踐言與否也¨其志可也,原其心可也,留之以為天下後世之亂臣賊子懼可也。何必說盡道理,以長養亂賊之心乎?若說非義,則孔子沐浴之請亦非義矣。何也?齊人弒君,與魯何與也?魯人尚無與,又何與於家居不得與聞政事之孔子也?不得與而與,是出位之僭也。明知哀公三子皆不可與言而言,是多言之窮也。總之為非義矣。總之為非義,然總之為出於義之有所激也,總之為能使亂臣賊子懼也,即孔子當日一大部《春秋》也,何待他日筆削《魯史》而後謂之《春秋》哉!先正蔡虛齋有《岳飛班師》一論,至今讀之,猶令人髮指冠,目裂眥,欲代嶽侯殺秦檜、滅金虜而後快也,何可無此議論也?明知是做不得,說不得,然安可無此議論乎?安得無此議論乎?
王半山
半山謂荊軻豢於燕,故為燕太子丹報秦。信斯言也,亦謂呂尚豢於周,故為周伐紂乎?
相知在心,豈在豢也,半山之見醜矣。且荊卿亦何曾識燕丹哉!只無奈相知如田光者薦之於先,又繼以刎頸送之於後耳。荊卿至是,雖欲不死,不可得矣。故餘有《詠荊卿》一首雲:“荊卿原不識燕丹,祗為田光一死難。慷慨悲歌為擊築,蕭蕭易水至今寒。”又有《詠侯生》二首雲: ” 夷門畫策卻秦兵,公子奪符出魏城。上客功成心遂死,千秋萬歲有侯嬴。”又“晉鄙合符果自疑,揮錘運臂有屠兒。情知不是信陵客,刎頸迎風一送之。”蓋朱亥於公子相知不深,又值侯生功成名立之際,遂以死送之耳。雖以死送公子,實以死送朱亥也。大哉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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