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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但凡學問,一為吟詩作賦、尋章摘句,這當然也是學問。還有一種學問,卻是在故紙堆裡尋求真義,諸如孔孟、董夫子,宋初之周敦頤、二程洛學,又有荊公學派、溫公學派、蜀學派等,近才有朱熹集大成者,他們的學問其實就是自己的治國主張。無論是仁恕之道,還是存天理滅人慾,其實就是為政之道。但我更願意稱之為哲理,但凡有一套自己地哲理主張者,即成一家。若是為一些人所贊成。即是一大家。孔子之不得志,朱熹之落魄。能否得志還要看他們的主張是否為有真正權力者所能容。”趙誠道,“孔子年代,列國政出大夫,陪臣執國命也,若果真按照孔子提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話,必然會損害一些大臣的身家利益。士大夫們如何能答應?朱熹也是一樣,他不僅得罪了當朝大臣,還得罪了皇帝,下場可想而知了。可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新皇帝即位,金口玉言,朱熹就成了萬人矚目之碩儒。”
“秦有商鞅,故秦法苛刻;漢有董仲舒,故獨尊儒術。國主的意思是說,但凡一種主張施行與否,並非是其法高下如何,而是掌權者之選擇?”劉翼有些洩氣道,“我所集註十三經,雖不同於漢至五代之治經那樣,從章句訓詁處著手,但終究是學問本身,於國無益,只能供做學問者參考一二。”
趙誠見劉翼有些洩氣,鼓勵道:“明遠兄不必頹唐,誠如你所說,這朱熹所著述不過多了一副筋骨,因而其血肉豐滿,為江南士人所景仰。若是你劉明遠若也能給自己找到一副筋骨,那豈不是也成一大家?”
“做學問豈能如此?”劉翼詫異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先人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代又一代的君主都這麼說,文人們也這麼說,所以天下百姓都認為皇帝就是天,是不可違抗地。倘若先人說,普天之下百姓最大,皇帝若是不堪,應當被趕下皇位,後人會怎麼看?這不過是一妄言,既使說了,沒人會放在心上。孟子也曾說民為貴,然而真正為皇帝者在意嗎?”趙誠道,“我趙誠也是一國王,所以我若是說你劉明遠所說地就是普天之下最正確的主張,凡是與你所言相背的,都是偽禁之學,將來若是在我治下興科舉,那麼我賀蘭的讀書人誰會不將你劉明遠的著述當一回事?再進一步說,我趙誠若是得了天下,那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上有所好,下有所趨也!”
趙誠光明正大地說出來自己的意見,無非是要確立自己的治國主張。劉翼是趙誠的心腹,雖然並沒有沽名釣譽之意,但自己地著述若是有利於趙誠的統治,他當然不會拒絕。
“蜀學如蘇氏,洛學如程氏。臨川如王氏,皆有所長,不可偏廢也。然學者好惡。入乎彼則出乎此,入者附之,出者汙之,此好惡所以萌其心者。蘇學長於經濟,洛學長於性理,臨川學長於名教,誠能通三而貫一,明性理以辨名教。充為經濟。則孔氏之道滿門矣,豈不休哉!”劉翼懷疑道,“難道國主欲以一家之學蓋百家之學乎?”
“我早就說過,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將來我不會去禁止任何一家學說。但為政者,總會有所取捨,何為治國之道。全有賴於明遠兄之著述。”趙誠道。“司馬公著《資治通鑑》,試圖以史為鑑,考歷代之得失,藉以今用。明遠兄所述不僅要有自己的地筋骨,這副筋骨還要經得起考驗才行,言前人所不能言,推陳出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好。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五經為要。然文字由大篆到小篆,又從秦篆到漢隸,尤其是經秦火,古代經文亡逸頗多,後世之儒不得不窮首皓經。有一二字經文便有三五萬言之註疏。以致有白首不能通一經之說,故步自封罷了。但宋人卻不這麼做。是從義理大義出發,講究經世致用。我觀朱熹之學說,卻是道德性命之說太甚,雖有經世致用之主張,我卻不太贊成,用來治國卻是差了些。”
“治民、軍事、天文、算術乃至百工,處處皆學問,國主要是讓士大夫精通百業,豈不是太強人所難了些吧?”劉翼道。
“儒學為體,雜學為用。”趙誠道,“譬如練軍,儒學可沒告訴我如何練兵;又如冶鐵,若無技巧高超之匠人,如何才得沙場殺人之利器?再如律法,儒家主張仁字當先,然而時世卻是該嚴則嚴,該寬則寬,只因律條規定之不同,不能因時因人而異,時人都雲秦法苛刻,然宋國不殺士大夫,卻也是過寬了。還有商業及商人之地位,我一向卻將其視為國家基業之一。若是儒者,重農而輕商,則吾不喜,重文而輕武,我又不喜。宋人治學,從釋家中尋求真義一二,卻又反佛。我心目中的儒學,卻不是故步自封,雖堅持本心,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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