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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了。
立雪每天上班都經過長江大橋,她最早發現了大沙灘。不知怎麼,這片大沙灘打動了她,很深地吸引了她。每天她都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遙望江心的大沙灘,許多美好的景色,美好的音樂,美好的過去便又重新生動起來。她很為自己高興,她以為上班下班、丈夫兒子、公公婆婆把自己埋沒了呢,不想她依然是年輕的,依然有激情。立雪把這些全都告訴了丈夫海天,希望他能提出他們一塊兒上沙灘玩玩。可海天聽完她的話,伸了個懶腰,說:“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我看著你的嘴唇瞌睡都來了”以後,立雪又提了幾次,海天還是沒把她的話當真看待。
今天晚飯後,立雪說:“小海,我得出去一下。”
全家人都在客廳裡看電視,只有婆婆迅速地看了她一眼。海天舒展在沙發上,叼了支牙籤,眼睛盯在電視螢幕上,問:“去哪兒?”
立雪略微哽了一下,說了謊:“去同學家借筆記。”
海天沒等她的話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唐老鴨”太逗人了。
於是,他們全都聚精會神地看“米老鼠和唐老鴨”。立雪悄然離開客廳,去看她的大沙灘。
這是立雪婚後第一次真正地大膽地獨自外出散步。
沙灘原來比在橋上俯看要大得多,長江也大得多,風大浪也大。大,本身就美,況且這夜色;無邊,濤聲不絕,這美便濃濃地帶上了一種神秘的氣氛。海天若能在這一刻看她就好了。也許隔膜的夫妻就是需要一個點明對方心事的環境,這種環境足可以使彼此看透,一個剎那間便有了永遠的諒解和體貼。
當一個男人高而寬的身體擋在立雪面前時,她雖然一個哆嗦,但沒後退,反而用那雙沉浸在期望中的眼睛直直迎了上去。
3
趙如嶽意外地看見了立雪流星般燃燒的眼睛,儘管也如流星般迅疾地熄滅了,他仍然感到自己闖進了她的世界。
立雪說:“是你,嚇我了一大跳。”
趙如嶽說:“我早已問過‘是李立雪’嗎?可你怔怔的不回答,我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立雪笑道:“沒有的事。”又問,“作業做完了嗎?”
“做完了。你呢?”
“沒有。太忙了。”
他們是成人大學的同學,已經共讀兩年多了。儘管每星期他們都見面三次,但在此時此刻相遇,兩人都不免有幾分意外。立雪本要隨口問一句,“你怎麼在這?”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她敏銳地感到,結了婚的人獨自外出散步多少都是有難言之隱的,她不想對趙如嶽有更深的瞭解。她同時也擔心趙如嶽問自己。
可趙如嶽沒有問。這樣,他倆彷彿又有了一個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們並肩朝前踱去,一時間誰都無話,只聽得波浪悉悉卒悉悉卒地撲打沙灘。
“這兒真美!”趙如嶽粗啞的嗓子低低地說。
立雪望見了月亮,不那麼圓,不那麼亮,模模糊糊含在雲層裡,四周罩了圈淡藍色的光。這月亮卻不高也不遠,就在沙灘盡頭,也許是江水盡頭,染得沙灘與江水都是一片的淡藍。她說:“是的,的確美。”一個“美”字出唇,立雪的臉便熱了一陣。平日裡說這個字太少了,倒顯得這字本身酸溜溜,文縐縐的。
趙如嶽說:“平時我要聽了人說這美那美的,牙縫裡就冒酸水。可這裡叫人不能不讚嘆。”
立雪見他們感受一致,無聲地笑了笑,說:“太對了。”
趙如嶽說:“我泡在官場裡,整日忙得直想大呼小叫,何曾想到過詩啊詞啊什麼的。到這兒走走,我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了許多古人的詩詞,比如杜甫的‘無邊落葉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李白的‘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崔穎的‘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白居易的‘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立雪介面道:“還有杜甫的‘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李煜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神了!”趙如嶽說:“看來你也喜歡古詩詞。”
立雪說:“曾經喜歡,年輕的時候。”
“你現在不是年輕嗎?”
“不,我老了。”
趙如嶽悄悄注視了立雪一刻,掉開眼睛望向沙灘深處沉沉的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立雪不覺暗暗嘆息,雙手捧了捧面頰,滑到腦後攏住了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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