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力親為才行,這實在很痛苦。所謂回到人類活下去的原點,說起來其實相當殘酷。」
「這樣啊,並不輕鬆呢。」
薰注視著玻璃杯中的羊奶,大大嘆了一口氣。
「那個那個……那個或許不輕鬆吧。我也有,很痛苦的時候。」
老師插嘴說道:「確實不輕鬆呢。登志男曾經離開島上然後再回來,而且一個人努力負責郵差的工作。」
「對,那個……我曾經離開島上,不過,那裡也很辛苦,所以我又回來了。那個,不管哪裡都很辛苦啊,嘖。」
「這座島充滿這樣的人喔。離島未必就是天堂,說起來反而完全相反,簡直就是把所有落魄潦倒的人彙集起來的人類圖鑑。」
「就拿橋叔來說吧,他為了這個島竭盡心力製作起司,但是島上卻沒有人協助他。」
橋叔把食指貼上唇邊,示意老師別再說下去。
「算了,用山羊的乳汁來製作起司,就某個層面而言,破壞了這裡原有的規矩……原本就不容易。而且,利用產乳量少的山羊製作起司本身就不可能。雖然也教過大家用牛奶製作,但每個人都說太麻煩就不做了。現在島上的牛全是肉牛。」
橋叔繼續說道:
「小山羊確實很可愛,可能的話,我也希望就這麼讓它長大。但是,這次生下來的兩頭會長都買下來了。新的蓄水池開始能夠輸送水的時候,可能就會在集會所舉辦慶功宴吧。島上的男眾出了相當多力,所以如果不是用在那個時候,就是用在會長兒子的元服儀式時吧。不論哪一種狀況,這頭小羊都會落得最近就要被宰殺的命運,所以我才沒有幫它取名字。一旦取了名字,就會從食用的山羊,變成……變成有生命的家族成員了。」
唉……薰垂頭喪氣。涼介也不發一語,看著低下頭的薰。
「不過,培諾真是個好名字。」
橋叔彷彿要為薰打氣般這麼說。老師和登志男隨即轉過頭看著羊舍。
「果然只要叫過一次名字,就覺得它叫培諾了呢。」
「我實在很沒用。」
橋叔喝乾杯子裡的燒酎,所有人都沉默著。
老師率先打破沉默,她以一句「以前我一直都沒請教過您……」開了話頭,「橋叔是在什麼地方第一次接觸到契福瑞(Chevre)的?」
咦?橋叔的臉瞬間變得僵硬。
「就是契福瑞呀,法文指的是山羊奶起司……」
「不,這個我當然曉得。」
橋叔打斷老師的話。他的眼神在空中游移,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狼狽。究竟怎麼了?薰和老師面面相覷。橋叔或許對這樣的氣氛更覺得尷尬,沉默了一會兒以後,繼續說明。
「山羊,嗯,包括使用山羊奶製作的起司,叫做契福瑞。不,那個……其實,」
說到這裡,橋叔調整坐姿面對著涼介。涼介刻意避開橋叔的眼神,注視手上玻璃杯映出的光澤。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和友人發誓一起成為酪農,法文叫做fermier。我曾經有過擁抱這種夢想的時代。我的好友那時已經結婚,並且有一個小孩。我們兩個人借了一大筆錢,搬到信州(注11)去住。為了實現夢想,我和好友以及他的妻子三個人曾經一起努力過。然而,最後我們還是不歡而散、分道揚鑣了。然後……經過一些轉折,我輾轉來到這座島上。」
是喔——老師和薰發出佩服的讚歎。「說到人生,實在是難以預料呢。」薰在杯子內倒入燒酎,老師又繼續剛剛的話題。
「那麼,橋叔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製作契福瑞的嗎?」
橋叔看看發問的老師,然後又看看沉默地聆聽的涼介。
「我們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用牛奶製作起司,而是用山羊奶,這是法國酪農的做法。我們想嘗試去做大型乳業製造廠做不到的事情。而且,如果能製作出品質優良的產品,價格和味道會截然不同。契福瑞是高階品,我們原本以為喜歡這種起司的日本人應該會逐漸增加,沒想到……竟然以失敗收場。」
涼介悄悄抬起頭,橋叔再次凝視著他。
「和友人不歡而散是我的失敗,想在這個島上做起司終究還是失敗。我的人生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論做什麼都一敗塗地。」
「橋叔在胡說什麼?我可是很依賴你的唷。」
老師語氣微嗔。登志男也以勸戒的口吻說:「那個,不可以這麼說喔。」
「不,失敗了就是失敗了。」
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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