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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來,和著雨水湖水,成了個水人。
又苦又澀的回憶,像蠶吃桑葉那樣,齧著他的心……
而在場哭得更響亮的,卻是老林嫂,和她懷抱裡那個嬰兒。她倆的哭聲,一個沙啞,一個尖銳,撕裂心肺地在蘆葦蕩裡飄蕩。但是該出發赴宴去了,從石湖到縣城還有相當一段路程,無法再等待了,咬了咬牙,於二龍把隊伍交給江海。然後,拎起那隻沉重的鐵皮箱,招呼著長生和幾個警衛人員:“出發!”
老林哥攔住他:“ 二龍,蘆花掩護我衝出來的,現在,不知死活——”
“你跟江海商量著辦,我得趕緊走。”
“等等!”老林哥一把拉住,從懷裡掏出一個藍布裹著的小包,於二龍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她始終珍藏著的五塊銀元:“ 蘆花叫我給你的。”
他把那藍布包掖在兜裡,匆匆地走了,留在身後的是他女兒哇哇的哭聲,走出去好遠好遠,依舊能聽到她在啼哭。
遠路無輕擔,那隻火油箱子,分量越來越重,他們六個去赴宴的客人,在肩頭上輪流扛著。除了於而龍和他的通訊員長生,餘下的四名戰士,都是全支隊精選出來的神槍手,每人腰裡兩支短傢伙,能左右開弓,連踢帶打,說實在的,是做了充分準備的。
他們以急行軍的速度朝縣城接近,說好了王緯宇在城關等待著,一同進城,在望海樓一手交錢,一手領人。雖然政委從敵人的關押下,捎出話來,不要做無謂的努力去營救。於二龍和江海商量以後,還是決定要王緯宇去找他哥哥談判,答應付出一筆贖金。因為一九四五年開春以來頻繁的戰鬥,部隊已經很疲憊,劫獄,搶法場,除了付出巨大的傷亡外,未必能奏效。但是究竟誰先想出這個贖票主意的呢?是王緯宇毛遂自薦的?還是王經宇放出口風?或是其他人出謀劃策?事隔三十多年,已是一樁無頭官司了。
縣城已經在望了,這一天,正好趕上逢七的大集,雖然兵荒馬亂,戰禍頻仍,但是絡繹不絕的鄉親們,照舊從四鄉八村朝城關彙集而來。由於戰士都換了裝,穿的是偽軍制服,老鄉們像躲避瘟神似的遠遠離開。城關街道狹窄,加上集市臨時鋪設的地攤,和看熱鬧、做生意的群眾,愈走愈擁擠了。他們擔心會耽誤行程,但是身上披著的老虎皮,幫了大忙,人們自動閃出了一條道,讓他們順利透過。牲口市過去了,糧食市過去了,賣雞魚鴨肉,新鮮蔬菜的鬧市過去了,就在飯市鍋鏟丁當和響亮的叫賣聲中,他們一行六人,拐了個彎,來到一家中藥鋪子門前,那塊“丸散膏丹,應有盡有”的招牌還在掛著,說明一切正常,留下長生監視,其他人隨他邁進門檻。“老闆”是自己同志,連忙起立讓進客堂後院。
“老王呢?”他一看屋裡沒人,便轉回身問“老闆”,約好了王緯宇在藥鋪會合,一塊去赴他老兄的“ 鴻門宴”。“ 人呢?跑哪去了?”
“出去好一會兒了,槍留在我身邊呢!”“老闆”掏出一支美式轉輪手槍,於而龍認識,那是王緯宇的珍愛之物。早就勸他換一支得用的勃郎寧,當時左輪槍的子彈不大好找,而且在戰鬥中威力不大,但他喜歡它的嬌小玲瓏,像個玩具似的,總在身上揣著。
於而龍接過槍來,塞在腰裡,問著:“他進城了?”
“老闆”回答:“有可能。”
“不是說都安排妥當了嗎?”他一邊說,一邊預感到可能要出問題,因為直到現在,王緯宇還不能攜帶槍支出入城門,說明連個通行證也沒搞到手,怎麼搞的?難道要出事?他把那一箱銀元交給“老闆”:“快,你先把它堅壁起來,或者轉移出去。”
“是——”
他的話還未落音,長生跑進來說:“偵緝隊出城了!”
“糟糕,不是王緯宇叛變,就是王經宇翻臉,準備一網打盡,撤,這裡肯定暴露了。”
砰!——忽聽外面槍響,整個集市立刻像亂了營似的攪成一團,騷擾不安,驚惶不定的聲浪像潮水似襲來,一個店鋪夥計走進裡屋說:“支隊長,他們把城關包圍了。”
沒想到,於二龍成了落網之魚,而且自動送上門的。“ 王緯宇,我要逮住你,不槍斃你才有鬼,就拿你的左輪,敲碎你的天靈蓋。上一回你挖你老子的墳,這一回看搞些什麼名堂?”他在心裡咒詛著肥油簍子的兩個兒子,白眼狼不是東西,大學生也不是好貨,無論他倆中的哪一個,都把於二龍搞得夠嗆。按照當時他氣憤的程度,即使王緯宇不曾叛變,辦出這種荒唐混賬事情,也決不會輕饒的。
“老闆”拿來老百姓的穿戴,讓他們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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