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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留下的紀念少些。“ 我們地委的另一位書記,老紅軍,給大石頭壓得喀血,後來死去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因為死在自己人手裡最可悲了。
過了好一會兒,於而龍把那最簡單原始的捕蝦工具做好,才想起來什麼似的說:“他在爬雪山過草地的時候,不知可曾想到他是這樣一個結局吧?那些被他拯救解放的人,卻在用石頭壓死他,可怕的報答!算了,不談這些,釣蝦去!”
在水族裡,蝦是個有點狂妄,而且還是個愚蠢的鹵莽傢伙,好像頭腦要少一些。石湖的水,清湛澄碧,一眼見底,看得清清楚楚,那些蝦大爺們,一個個張牙舞爪,不可一世地過來了。一看,就知道是些胸無城府的淺薄之徒,刀槍劍戟,鋒芒畢露,那頭部的鬚鬚刺刺,顯得那樣驕縱狂橫,氣勢洶洶,然而,又不可免地使人感到那樣纖細脆弱,和可笑的神經質。最初,它們還略微持有一點警惕,比較謹慎,那長長的觸鬚在試探,想上前,又膽怯地準備後退。——假如王緯宇在場,肯定會給蝦大爺們講一講《鐵流》裡無情的階級鬥爭,於而龍不由得想。但是,那些蚌肉的美味在水裡溢散開來,使那些蠢材們不顧一切地弓起身子,隨即彈射似的跳進籃子,等它們嚐到了鮮嫩可口的甜頭以後,就忘情地大餐起來,什麼利害全不管不顧扔在腦後了。
直到於而龍把籃子輕輕提出水面,它們才哎呀一聲,想不到自己落了個這樣的結果。
“嚐嚐吧,江海!”
望著那一攤像鼻涕蟲似的,剝出來的新鮮蝦肉,地委書記皺著眉頭,肚子儘管非常餓,因為天不亮在電話裡,把王惠平0 了一頓以後,有點火氣,隨便吃些點心就登上飛機到石湖來。現在,他的胃口,足可以吞下半座望海樓飯店,但於而龍吃起來挺香的東西,他實在難以下嚥。
“那你就只好精神會餐了,笨伯,其實,味道還是不錯的。”
“要是有檸檬汁、沙司還湊合。”江海饞得直舔嘴唇。
於而龍嘲笑他:“要是有鍋有火的話,我們可以吃一道日本風味的蝦肉素燒了!”他把剩下的兩三隻小蝦,剝都不剝地塞進嘴裡,又把籃子沉下水去。
“你們石湖姑娘那樣野性,可能和這種茹毛飲血的習慣分不開。”
“誰得罪了你嗎?”
江海心想:“故事還沒有給你講呢!”
於而龍又蹲到河湖交接的岸邊釣蝦去了,他看到那些蠢頭蠢腦的傢伙,趨利忘害地往籃子裡游過來,不禁想起那些沐猴而冠的新貴們來了,人,同樣如此啊……
哦,他又回到了那綻放的玉蘭花下,靜寂的庭院裡。
那次春遊恐怕是他們家歷年來,最不成功的一次了,本來那該是最為歡樂的。因為那不僅是大自然的春天,而且也是九億人的春天,終於盼來等來,拿血和淚換來的春天啊!但是實在可惜,理想與現實往往不能吻合,好像也是一種規律,正如雪萊那句膾炙人口的詩一樣:“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相反,春天來了,冬天就會馬上走麼?
那田野裡的殘雪並未化盡,春寒料峭的日子,還會抖一抖餘威,準備著吧,春天雖來,冷意猶存,隆冬的殘影,要很過一些時間,才能消退的。
春遊的人們,在主婦的召喚下,陸陸續續又回到芳菲的花下,除了那位顯得特別蒼老的工程師,還在那塊“莫回頭”的巨石旁邊站立,眺望著大地上已經明顯的綠意春色外,所有的人,都拿著謝若萍、夏嵐分給的夾肉麵包,就著啤酒和汽水咀嚼著。
於而龍想:謝天謝地,趕快收場吧,他已經毫無興趣了,而且後悔耽誤了可貴的時間。但是,在臨走之前,快收攤的時候,王緯宇笑滋滋地來到他身邊,問道:“ 還有酒興麼?最後幹上一杯,如何?”
謝若萍攔著:“你就饒饒他吧!”
夏嵐以社論的口氣說:“ 我認為這杯酒很值得一喝,在某種意義上講:是一杯政治上打了個翻身仗的酒。”
於而龍晃晃腦袋:“ 得啦得啦!魯迅有句詩:‘ 未敢翻身已碰頭。’我豈敢輕易談翻身二字?”
“你呀你呀!”王緯宇大不以為然地,向徐小農說:“ 開啟那個盒子,讓滑鐵盧的拿破崙,看看威靈吞的頭盔吧!”
在於而龍全家的記憶裡,這位過去的乘龍快婿,一向是以魔術師的籃子聞名的,他的物質攻勢是相當凌厲的,那些年進貢岳父大人的食品,連於而龍那樣一個貪點口腹享受的老吃客,都禁不住捧著肚子喊一聲吃不消的。但是,誰也料想不到,錦緞盒子打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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