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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生計奔波的同時,他一日也沒有忘記尋找著組織,組織卻如同一塊石頭,沉進海里,無聲無息。但他相信,組織一定還在自己的身邊。
他每天還是習慣回到布衣巷十八號看看。十八號在他的眼裡是神秘的,那是老葛最初給他安排的住所。他每次回去時依然左顧右盼地張望一番後才開啟門,而進門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門縫裡有沒有紙條之類的東西,一切依舊,他就有些失望。呆呆地在院裡站一會兒,嘆口氣,又走了出去。綵鳳和孩子們還在家裡等他,他不能耽擱太久。可即便是這樣,他每天在去布衣巷十八號之前都有幾分激動,畢竟那裡曾經是和組織聯絡的地點。
在一天天漫長等待組織的日子裡,就發生了一件意外。
這天,楊鐵漢和往常一樣,吆喝著走街串巷時,一隊國民黨士兵罵罵咧咧地把他抓走了。他掙扎時,背上被槍托重重地砸了,磨刀的傢什也被人踹散了架,那個士兵一邊用力地踹著,一邊罵:共產黨都要攻城了,城都保不住了,你他媽還磨啥刀?
後來,楊鐵漢才知道,許多城裡的青壯年都被抓來了,他們的任務是在城外築工事。那一陣子,外面的風聲很緊,整個東北都成了共產黨的天下。現在,東北的四野部隊正向中原挺進。
當楊鐵漢得到這一訊息時,他知道,現在的解放軍正是昔日的八路軍。想著就要見到自己的部隊時,他的心裡激動得一直狂跳。裹挾在一群百姓中,為敵人修工事時,他就想到敵人將和自己的部隊有一場血戰。敵人的工事修築得越堅固,解放軍攻城就越艱難,他抬著木料往返於工地時,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敵人還修了不少暗堡,這是他無意中發現的。他當過八路軍縣大隊的排長,和日本人打仗時,無數次地吃過日本人暗堡的虧。明面上是看不見的,只要部隊一衝鋒,暗堡就會發揮作用。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結果就不用說了。他的心越發焦急起來。偶然的機會,他在工地上揀到了一支鉛筆頭和巴掌大的一片紙,他如獲至寶地把它們藏到了身上。
為了日後解放軍能順利地攻城,他開始有意識地利用各種機會,悄悄地把明碉暗堡都記在了心裡。晚上,藉著月光,把暗堡在紙上畫了出來。敵人的工事快修完時,他的工作也完成了。這時,他就想到了逃跑,只有逃跑,才有機會把圖紙送出去。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楊鐵漢開始逃跑了。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又和鬼子進行過無數次周旋,這種軍事素質他是有的。他巧妙地避開了敵人的第一道崗哨,又順利地躲開了流動哨後,卻不期與敵人的巡邏隊遭遇了。本來他是可以躲過這支巡邏隊的,當時,他正伏在一片長草的陰溝裡。就在敵人的巡邏隊走過時,他飛快地跑上了一條公路,越過這條公路,他就自由了。他本想把情報送到關帝廟,那裡曾是他們的一個聯絡點。他不知道這個聯絡點現在是否還在用著,但他覺得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要把情報送出去,這樣,自己的部隊在攻城時就會減少一些損失。
出人意料的是,敵人巡邏隊中的一個排長這時跑出來解手,他就和這個排長在公路上正面遭遇了。排長大喊一聲:誰?站住——
他猶豫了一下,向前跑去。敵人的槍就響了,子彈擊中在他的腿上,他“呀”了一聲,就栽倒了。已經走過去的敵人聽到槍聲,又跑了回來,幾束手電光團團地將他罩住了。他在被敵人抓住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去懷裡掏那張紙片,想把它一口吞到肚子裡去。他還沒來得及把紙片放到嘴裡,他的頭就遭到了重重一擊,眼一黑,人就暈了過去。那張地圖就落入到敵人的手裡。
楊鐵漢被捕了。
他被關到敵人的兵營裡,國民黨守備司令部就設在以前的日本兵營裡。此時,敵人的形勢是這樣的——東北失守後,天津和北平相繼被解放,冀中的守敵就成了敵人扼守中原的最後屏障。幾天前,前線潰退下來的部隊和蔣介石派來增援的部隊都集中到了縣城周圍。坐鎮縣城的守軍是國民黨的一個師,師長姓許。
許師長很重視楊鐵漢,他親自派人把楊鐵漢帶到了師部。
當楊鐵漢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顯得很客氣,揮手讓勤務兵給楊鐵漢倒上了一杯茶。他親自給楊鐵漢鬆了綁,又拉過一張椅子,放到楊鐵漢面前,做出請的手勢:楊先生請坐。
楊鐵漢沒有坐,仍站在那裡,目光有一搭、無一搭地望著眼前的許師長。見他不肯坐,許師長穩穩地坐下了。
許師長笑著說:楊先生,貴軍是收復了東北,也收復了天津和北平,但是,我軍仍有幾百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