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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開口,問我:“何為仁,何為禮?”
我端來了湯藥,餵給他吃,一面回答著他的問話:“克己復禮為仁,愛仁循規為禮。”
“錯了。”他糾正我。
我自覺並無說錯,卻是萬分看不通透師父何所思何所想。
於是他給我講了一個關於仁禮的故事。
五月青柳依依,少年踏花沿河岸而行。那日芍藥開得極好,叢叢簇簇之中,女子俯身輕嗅花香,這一幕恰是撞入少年眼底。
少年上前與之攀談,女子頷首輕笑,一笑韶光如春,淙淙淌入心田。此後少年日日來此,似作不經意,卻是篤定而至。二人不過隻字片語,而眉弓淺處那淡淡笑痕,卻是映襯著水到渠成。
而一日那女子不再來此,少年等了好些日子,直到七月末,日暮流火,芍藥花徹底謝了個無影蹤。
少年痴痴惘惘回到家中,卻是在九重宮闕中遇到了那女子。
高高的宮髻挽起,眼中不經意地流露著清淡的嫵意,白素的鉛粉將她的梨渦掩蓋。少年幾乎認不出她來了。
女子的心思如雲羅,眼中澀意流轉,低眉抿唇淺笑,與少年行了一個禮。
此為禮。
少年端出一個笑容,手卻是輕抖,但聞女子嫁作他人婦。而這“他人”,乃為少年之父。
橫亙在二人之間的,即為禮。
沒過多少日子,便是傳來女子有孕的喜訊,父親笑逐顏開,眾人皆是面帶喜色。而少年默聲不語。
女子亦是眉腳帶笑,懷胎十月,誕下一子,取名為“奕”,乃取之為“鎬鎬鑠鑠,赫奕章灼”之意。
少年自幼病弱,多劫多災,因而懶散成性,不願操持起廟堂之事。少年久臥床榻,一日難得起身,四處閒逛,偶遇此娃兒,見之眉眼似那女子,心中惻隱,待他實為親厚。
此為仁。
久而久之,阿奕亦是常常粘著少年,視之為兄長。而因與阿奕玩在一塊兒,使得少年身子骨亦是健朗不少。
宮中秀女不斷,爾虞爭寵之事也層出不窮。自然有婦妒意深重,因而牽連到女子身上。於茶盞中落下了毒,怎奈那日少年送阿奕回殿,口乾舌燥,未作他想,誤飲了柸中茶水。
少年本就體虛,這樣一來更是雪上加霜。女子內疚,而少年其父盛怒。以為少年隨意入其嬪妃寢宮,又從女子案几抽屜中翻出了一首芍藥詩,實為可疑。便是判之此二人苟合,不通禮法,而少年病重,這才換得其父絲毫憐惜,便是施以輕刑,將女子打入廟宇清修。
少年聞之大驚,似喜似悲,以為女子心中亦是有他,不至於無情無義,可轉念一想她即為父親的姬妾,則又是苦楚難堪。
輾轉尋到了那首芍藥詩,女子絹帕上字跡清秀,為小楷所寫,果真字如其人。
“閒吟芍藥詩,悵望久顰眉。盼眄回眸遠,纖衫整髻遲。重尋春晝夢,笑把淺花枝。小市長陵住,非郎誰得知?”
幸好阿奕惹得其父愛憐,少年病好便是出宮遊歷,廣交天下摯友,把從前斷了的桃源之誼皆是補上,收了一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徒,安得一方清閒。
二年之後,無奈天意弄人,他恰是卻是又遇上了那位女子,少年自詡無仁禮,本就同女子情義相通,從前恪守禮法竟是被人汙穢至斯,倒不如真的一手顛覆了自己設的這道關卡,竟是真的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此非禮。
瞞天過海,其父自然不知,女子誕下子後,恰好苦修期滿,便是被接回到宮中,一時之間竟是被聖上寵愛有加。
怎奈世事無常,女子偶然從一機緣得之,多年之前那杯中毒真是聖上屬意其他妃嬪下的,其意正是為了朝堂後宮中的權術平衡,倍感薄涼。且聖上對少年特為嚴苛,月石俸祿皆刻薄,女子心中積怨憤懣,與人謀劃,以當年聖上下藥之策,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日月久長,又過了五年,聖上壽終。
弒君者,非仁。
按照本朝嫡長子世襲制,乃正是少年登基。此時少年體內之毒並未肅清,雙眼時而不能視物。京城裡頭來人將其帶走,加冠坐龍,俯瞰天下,卻是眼盲,見不得這錦繡山河。
他得知其父薨歿之原由,便是覺著自己眼盲亦是心盲,卻是怪罪不得女子,便是將之以禮相待,並未要求其陪葬,而是遣送回湶州安養。
女子心中自然是忿忿,自覺所做的一切不能被人諒解,即便是常年青燈苦燭為伴,但依舊有怨念未曾放下。
一轉眼又是十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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