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片。
“您看到照片上的一個男人了嗎?”我對他說。“左邊……最左邊的那個……”
“看到了……”
“您認識他嗎?”
“不認識。”
他湊近照片,手掌在額前做成帽簷狀,防護著打火機的火苗,免得讓風吹滅。
“您不覺得他很象我嗎?”
“我看不出來。”
他把照片又仔細看了一陣,然後還給了我。
“當我認識嘉的時候,她就是這副模樣,”他傷心地對我說。
“瞧,這一張是她孩提時照的。”
我把另一張照片遞給他,他藉著打火機的火光端詳起來,手掌總是在額前做著帽格狀,其姿勢如同一個在幹精確度極高的活兒的鐘表匠。
“她當年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他對我說,“您還有她別的照片嗎?”
“沒有,很可惜……您有嗎?”
“我原來有一張我們倆的結婚照,可是在美國的時候我把它給弄罷了……我不知道是否還儲存著她自殺時的剪報……”
他的美國口音,起初還不大聽得出來,這時顯得越來越重了。他是不是疲倦了呢?
“您經常要這樣等著進家門嗎?”
“越來越經常了。可是當初一切都是很好的……我的妻子以前是很體貼我的……”
因為有風,他好不容易才把煙點著。
“如果嘉看見我落到這步田地,她會很驚奇的……”
他挨近我,把一隻於放在我的肩上。
“她覺得與其晚死,不如早亡,您不認為這是很有道理的嗎,我的老兄?”
我瞅著他。他身上的一切都是圓的:他那面龐是圓的,藍眼睛是圓的,小鬍子修剪成圓弧狀,嘴巴呈圓形,就連雙手也是圓滾滾的。他使我想起了孩了們用繩子拉著的那些氣球,孩子們有時也鬆一鬆手中的繩子,看看氣球究競能飛到多高。他的名字瓦爾多·布朗特已經膨脹起來.它正好象是這樣的一隻氣球呢。
很抱歉,我的老兄……我未能給您提供很多關於嘉的詳細情況……”
我覺得他由於疲憊和沮喪變得昏昏沉沉了,我貼近地注視者他,我擔心即使是一絲微風吹進廣場,他也會被吹走,而把我連同我的問題,孤零零地留下來的。
八
林蔭大道從奧特伊跑馬場旁邊經過。大道的一邊是一條跑馬道,另一邊是按照同一式樣建造的、中間由小花園隔開的建築物。我們從這些豪華的房子前面走過,到了馬雷夏爾…利奧泰林蔭大道25號的前面,也就是嘉·奧爾羅夫自殺的地方站住了。到底在哪一層樓呢?從她自殺以來,女門房肯定已經調換了。大樓裡會不會還有當年曾在樓梯上碰到過嘉·奧爾羅夫,或者同她一起乘過電梯的房客呢?或者還有當年常看到我來這裡,因而現在還能認出我來的人呢?
在以前的一些夜晚,我大概總是要到馬雷夏爾…利奧泰林蔭大道25號,心情激動地沿著樓梯走上樓去。她在等我。她房間的窗子對著跑馬場。我們從高處俯視跑馬場,也許是覺得很新奇的。我們看著那些小小的馬匹和騎手向前衝著,它們就象在射擊場的靶位上從一頭向另一頭魚貫移動的小靶子似的,如果有誰能打落所有的靶子,那就可以中頭獎了。
那時,我們彼此講什麼語呢,講英語嗎?她和老吉奧爾吉亞奇合影的那張照片,是在這個套間裡拍攝的嗎?套間裡都有些什麼傢俱呢?一個“貴族家庭出身”並且是“約翰·吉爾伯特的心腹侍者”、叫做奧瓦爾·德·呂茲的(就是我嗎?),還有一個生在莫斯科並且在掌島認識呂基·呂西亞諾的前舞女,這一些又意味著什麼呢?
真是些奇怪的人。他們在經過的地方,所留下的只是一些水蒸汽,它很快就消散了。和於特我們經常談到這些銷聲滅跡的人。在某個美好的日子裡,他們突然從虛無中出現,衣服上的幾個閃光片閃閃發亮,之後就不見了。他們是一些姿色豔麗的女人、花花公子和作風輕薄的男人。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即使活著的時候,也不過是些從未凝聚過的水蒸汽而己。在這種情況下,於特給我舉了一個人作為例子,這人叫“海灘人”。他在海攤上和游泳池邊度過了四十個春秋。嘻嘻哈哈地同避暑者和無所事事的富翁們聊大天。在成千張假日照片的角落或背景上,總可以看到他穿著游泳衣,混雜在歡樂的人群中,但是沒有人能說出他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麼呆在那裡。因而當他有一天從這些照片上消失了的時候,誰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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