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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一下截住了話頭:“親家母稍坐,寶妞的娘,怎的還不去拿碗添筷子。”臉上帶笑的迎過來,扯了梅姐兒一下,立在當中擋住潘氏跟王老爺兩個。
王老爺此時臉已經沉了下來,梅姐兒一直低頭搓著衣角,臉都不敢抬起來,他一聲咳嗽清了清喉嚨,朱氏神色一僵,轉過去還笑著:“老爺可是咳著有痰,我去拿了盂盆來。”
她是想把這事兒避過去再說,可潘氏偏偏不給她這個臉:“梅姐兒一向乖巧,連秀娘都拿她當小妹子待,有甚事體做得不好,都是長輩便包涵些,瞧瞧,這麼一雙水靈靈的眼兒,都給哭紅了。”
要說朱氏最恨什麼,她最恨王家這些姊妹的眼睛,活脫一個模樣刻出來的,人人都是一雙大眼,既跟王老爺不像,那像的就只有前頭那個,那一雙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她一刻都不得安生。
王老爺把筷子一擺,站起來背了手,喉嚨裡出來的聲兒像是藏著痰,虛聲虛氣的:“勞親家母跑一趟,秀娘蓉姐兒可好?原想得了空去一趟,既親家母上了門,一併帶了去也是好的。”
王四郎怎麼也不肯拿王老爺的錢去還帳,王老爺從帳上支了出來就沒打算再歸公,他是想自己拿了去給秀孃的,免得朱氏又要鬧一場。
朱氏知道那錢是原本要給王四郎的,可他骨頭硬不肯受,朱氏不怕他骨頭硬,就怕他不硬,那筆銀子最後還得歸公,誰知道王老爺會此時提出來。
這倒是潘氏的意外之喜了,這是該拿了,就算不養著秀娘,難道不該養著蓉姐兒,小人兒可憐巴巴的連個蜜豆糰子都隻眼饞不肯要,潘氏眼睛一轉,接了過去半是嘆半是贊,說蓉姐兒小小年紀就知道心疼親孃,做得了要去賣的小食一點都不肯嘗。
王老爺原來荷包裡頭裝了兩封銀子,母女二人過活一年怎麼也夠,聽了這話,默然不語,起了身到書房櫃裡又拿了一封,五兩一錠的銀子,加起來統共十五兩。
朱氏心頭一抽,又趕緊忍住,臉上還笑,眼睛一掃蘇氏,她已經捂著心口,眼睛都沾在了那包銀子,朱氏趕緊瞪她一眼:“該的該的,不若叫秀娘蓉姐也一道來住,我也好照顧她們。”
這話誰也沒理會,潘氏一告辭,王老爺就背了手往書房去,一家子大氣兒都不敢喘,朱氏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再轉紅,待梅姐兒和顏悅色:“用過飯了罷,既用過了,回你屋去吧。”
☆、得外財秀娘還錢
桃姐兒還待再鬧,王老爺這個年紀得的閨女看著就跟孫女一般大,從不苛責她,這回卻不同,聽見她作耗橫起眼睛來,只一下桃姐兒就唬住了,她嘴裡一口菜還沒嚥下去,唬得打起嗝來。
朱氏繞過梅姐兒給她拍背,蘇氏遞茶慢了吃了她一句罵:“你那手是銅澆的,跟桌子沾著呢!”蘇氏也不搭腔,調了蜜水給桃姐兒。
這頓飯看著也吃不成了,她拿眼兒往桌上一掃,收拾進去扒拉出菜,把雞腿兒魚肚子都挾到自家的食盒裡,叫灶上的婦人給朱氏下了碗湯麵。
桃姐兒摟了朱氏的脖子哭,朱氏聽見她哭也跟著心酸,肚裡把王老爺狠罵一通,枕邊人跟心底人還是不能比,嫁了這麼些年,以為把他佔住了,實則還是惦記著那一邊的死鬼。
朱氏越想越是心酸,跟著哭了一場,蘇氏端了食盒走到屋前,聽見裡頭哭翻了個白眼兒,往日說出來的話聽著還叫她覺著王家往後就是大郎的,如今看來也是個不頂用的。
她臉上端住笑,把屋門推來:“娘,再怎麼生氣也得吃飯,餓壞了身子多不值當呀,我給小姑子下了碗雞湯麵,也好克化。”
朱氏趕緊把淚擦了,想到女兒還餓著,拍了她的背哄她:“往後你爹跟前可不許再這麼胡鬧。”
桃姐兒拿腿踢著床板“咚咚”響,上氣不接下氣,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從她生下來,吃的穿的用的,比濼水鎮上富戶家裡的千金也不差什麼:“也不知是哪門子的姐姐,憑什麼!”
蘇氏心裡一哂,那一個還真是姐姐,論起來,朱氏不過是填房繼室,也就是年年都不祭奠,若真擺起案桌來,還得持妾禮呢。
王家亂成一團,梅姐兒見色不對早早上了樓,把潘氏留下的食盒也一併拎了上去,屋子外頭鬧得厲害,她開了盒子往嘴裡塞點心,在沈家她掛著心,哪裡能吃得下,一盒子的蜜豆糰子都叫她吃了,靠了床沿躺下,怔怔出著神,這一回她們總不敢再欺負她了。
蓉姐兒才剛午睡醒,見屋裡沒有爬坐起來,小小的人團著身子坐在被子裡,既不哭也不鬧,只等著沈氏過來,孫蘭娘從窗外頭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