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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姐兒還抱在懷裡,秀娘不好不接她的話頭,只是笑:“我都給攢著,菱姐兒能穿的時候全給了她。”杏娘又拿筷子去挑了塊厚片的豬頭肉,桂娘趕緊搶下她的筷子:“還沒上桌呢,吃空了多不好看。”
杏娘扯一扯嘴角:“哪裡就吃空了,不是還叫了得興樓的席面麼。”
正說著,夥計送了席面來,一應紅漆描金的食盒子,六個冷碟兒六個大菜,還有店裡訂席面擺的銀酒器銀著兒,一桌兒擺開來晃得人眼都花。
金銀肘子,炸大蝦丸,油炸燒骨,蒸得嫩嫩的野雞脯子肉,這幾樣都尋常易得,難為一罈子糟魚,是拿鰣魚切了段兒,放在甕子裡糟的,拌上香油,隔了水蒸出來。
這東西價貴,三兩銀子一半兒是花在了這條魚上,其餘六冷六熱六個碟兒,無非做的精緻些,桂娘把自家做的菜也端上來,也不分甚男席女席了,一半兒圍了女眷一半坐上男子,端了酒盅兒敬酒吃喝。
杏孃的丈夫還抱了女兒,菱姐兒踢了腿兒不肯睡在床上,一放下來就哭,他只好抱了顛個不住,杏娘自家坐著吃酒挾菜兒,還是桂娘說她:“你不去幫把手兒,他們爺們兒要碰杯呢。”
杏娘還磨蹭了不肯,秀娘原不耐煩跟他們一處坐,立起來走過去接了菱姐兒:“你們用罷,我抱會子。”梅姐兒趕緊站起來要接手:“嫂子去吃,我來抱。”
“你也真是!”桂娘還待再說妹妹,秀娘衝她眨眨眼兒,桂娘只好拿肉湯淘了飯,兩三口吃盡了,去接秀孃的手:“你也去用,孩子我抱著。”
席上自然是各式各樣兒的奉稱話兒,槿娘只把王四郎誇上了天:“原生你的時候,咱們屋子裡都有紅光,我且記事兒了,給你接生的婆子說她這些年都沒見過力氣比你足的,不用人拍就掙扎著,差點兒都抱不住。”
王四郎還記著他是怎麼出的濼水,待槿娘便淡淡的,倒著意問了幾句紀二郎的差事,也有心刺他兩句:“你這捕頭一月能得個幾錢銀子,不如卸了差事,跟我跑貨還多得些子。”
紀二郎志不在此,他不為著銀錢,只想在這一方有些權威,滿面堆了笑,把起盅兒:“四郎一向有出息,可叫我說著了,來來來,咱們幹了這一壺兒。”
幾家人把席面吃的乾乾淨淨,連那擺盤兒襯碟子的浸橄欖都叫杏娘嚼吃了,等夥計帶了點心來收碟子,算盤摸了幾十個錢作賞,端了豬油拌餡的小蒸餃兒,鴨脯子肉裹的燒賣,軟香糕金橘餅,還有一大海碗的酒釀紅白丸子湯。
還是連湯帶水全都吃盡了,汪文清最甚,他最瘦肚皮小,哪裡吃得了,卻一樣都不肯放過,單撿了燒賣小餃兒,把皮子拆了,專吃裡頭的肉,面前一碟子盛的全是麵皮糯米。
一個個又吃又拿,王四郎還包了歲錢,每個紅封裡裝了一兩銀子,就這樣秀娘還見槿娘杏娘兩個湊一處兒,捏了紅封兒吱吱歪歪個不住。
待見梅姐兒的新閨房,兩個更是不平,屋子原叫打通了賃出去養蠶,如今要燒碳又顯屋子太闊,正當中立了架屏風,木頭雕的梅蘭竹菊,挨著床,好擋掉些冷氣兒。
槿娘看一回嘖一回嘴兒,杏娘一進屋子便哼了一聲:“可真是越富越小氣了,原來還給一百文呢,如今這樣富了,竟只有一兩銀子,要我說便是各家給個一百兩又有甚個說頭了。”
梅姐兒只聽不介面,槿娘杏娘兩個挨在一處把今兒席上的菜都評品了一回:“我可聽說這是下等席,且有那五兩八兩的怎的不喊了來,銀錢沾不著,吃喝總要儘夠的,嫂嫂忒小氣了。”
梅姐兒耐不住回了句嘴兒:“若不是嫂嫂把得家,咱們這些年還不知怎生過呢,哥哥的銀子還要到鄉下買地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槿娘趕緊拉了她:“甚!要買地?買在哪兒?是不是本家?”
梅姐兒只知道要買地,再不曉得買的是水田還是茶田,搖頭不知,又被槿娘點了頭罵,杏娘插了回嘴兒:“我聽說,那邊養活的嗓子壞了?”
這兩個又挨在一處幸災樂禍:“該,前世不修的東西,投到她肚子裡還能有這個什麼好,往後看她往哪裡說人家,若來問我,我便照直了說,連個閹雞的嗓子都不如。”說著又挨在一處笑。
梅姐兒與姐姐們說不到一處,到灶下幫了桂娘洗碗,跟她挨在一處:“我瞧著姐夫臉上笑都多了,蘿姐兒也是,三姐你總算熬出來了。”
桂娘抿了嘴兒笑個不住,往常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