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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姐傷嗓二郎轉性
徐娘子一走,王老爺一句話不說,召手叫桃姐兒過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朱氏撲過去拉過女兒,桃姐兒跌坐在地下大哭,剛剛劃傷的嗓子扯皮帶肉的痛。
王老爺不能打老婆也不能罵兒媳婦,殺了雞給猴兒瞧:“這些些年紀,心思恁的歹,她這麼點大的娃娃,是你的侄女!”
罵得麵皮紫漲,喉嚨口堵了痰吐不出來,朱氏知道他恨得狠了,跪在地上哭:“桃姐兒才多大,她自個兒還是娃兒呢,我只曉得養不教父之過,你若要打殺她,怎的不問問自己教她甚!”
王老爺一口氣兒提不上來,張了鼻孔吸氣,口裡呼呼喝喝的吐氣,蘇氏早早抱了寶妞躲到屋裡,不去惹這一身的騷。
桃姐兒叫得滿院子都聽的著,幫廚的婦人縮在簾子後頭聽,跟另一個灑掃的拿筷子去肉碗裡頭翻菜,趁著蘇氏朱氏沒功夫打理她們,拿起饅頭包了肉,一口一口往嘴裡塞。
一個還跟另一個搖頭擠眼,把這家子的事當大戲看,嗖嗖幾筷子就把肉吃盡了,留了一甌湯汁兒,那個掃灑的婦人快手要倒,幫廚的趕緊攔住了:“留了這個,明兒她還下面吃呢。”說著衝蘇氏的屋子擠眼睛。
蘇氏的小氣她們也只能背後嚼一回舌頭根,買進來一塊肉,要做三個菜,先把肉放水裡焯過,這水加了瓜菜進去就是個葷湯,再切了段燒了罈子肉,剩下點的湯汁肉碎,用來煨千張百葉,若還有剩便給她們當面的澆頭。
等她們議論完,書房裡也鬧得差不多了,朱氏還只哭:“我不過是燈草柺杖,哪能做得主,家裡家外,全是老人一說了算了,多少活計要做,一個不湊眼人沒了,原是不該,可老爺也不能拿個小孩子撒氣。”
又是哭又是鬧,王老爺倒沒聲兒了,他看著老婆女兒一個跪在地上一個捂了嗓子,嘆一口長氣:“明兒,我就去央了李家,等桃姐兒好了,送她去上女私塾。”這個女兒是再不能放在家裡教了,整個鎮子只有李家立了女私塾,舍了銀子,不圖別的,能讀個《女四書》《女論語》也是好的,再呆下去,好好的苗子也壞了。
桃姐兒聽見要給她作規矩收骨頭,眼巴巴的看了朱氏,想求了不去,可這事兒朱氏倒是願意的,去李家進女塾,鎮子上好人家女兒都在裡頭讀書,桃姐兒要是去了,認識幾個手帕交也是好的。
架不住她自己不願意,坐在地上不肯起來,蘇氏朱氏兩個合力才把桃姐兒抬到床上去,她還踢了腳捶床,把木頭床敲得“邦邦”響。
這一回是實打實的傷了嗓子,裡頭傷口沒長好,被她又是喊又是叫拉傷了軟肉,第二日起來再想說話便跟破風箱似的,呼哧呼哧的漏風。
桃姐兒這回才知道怕,捂著脖子不肯再說話,想哭又給忍住了,朱氏心疼的不行,特意尋了大夫配了幾付藥,煎了端到她床前。
桃姐兒嫌棄藥苦,趁著朱氏去拿果子蜜餞開了窗倒出去,等朱氏回來只剩個碗底兒,喜得她把一匣子點心都留下來給她,桃姐兒昨兒就沒好好吃飯,酥油泡螺一個接一個,奶油糊住嗓子眼兒,要吐吐不出,要咽咽不進,張了嘴直哭。
哭也哭不出聲兒,啞了聲兒跟套了麻袋打狗似的,朱氏慌得伸手去摳,長指甲一伸進去就碰到了傷口,桃姐兒一口咬下去,朱氏也跟著痛叫,好容易吐出來了,嗓子比剛才更啞了幾分。
這回是傷上加傷,朱氏趕緊把藥又煎一副,看著桃姐兒喝盡了,也不許她再吃點心,含一小口蜜水,還叫她全數吐出來,桃姐兒要哭也不許她哭,萬事不讓她做,只許呆在屋子裡發悶。
桃姐兒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她是嗓子不好又不是斷手斷腳,想著病好了還要去讀書,有氣兒沒處撒,摔打了幾回東西,見沒人理只好悶在屋裡睡覺,白日睡多了,夜裡就開了窗子發怔,趴在窗子邊睡著了,半夜裡下了一場大雨,飄進來的雨絲兒打溼了衣裳,第二日便覺得頭昏眼花,躺倒在床上起不了身。
朱氏又是煎藥又是熬粥,等傷寒好了,桃姐兒的嗓子也誤了,一管聲音又啞又澀再好不轉了。原來桃姐兒聲音尖脆,如今一張口比外河裡的鴨子叫的還要難聽,她也知道傷了喉嚨好不了了,連話都不肯說,再不肯去什麼女私塾。
朱氏無法,王老爺看她受了這樣的罪,也不好再罵,只把她拘在屋裡學針線,拿繡活磨她的性子,桃姐兒一日比一日陰沉,初時寶妞尋她,她還能給個笑臉兒,後來越發聽不得別人清亮的聲兒,聽見寶妞叫她,只拿眼珠子去瞪。
一回兩回蘇氏沒瞧見,等瞧見了便不許寶妞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