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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休拉想了一下。
“那您就得把兩個戒指都戴著嗎?”
“是的。”
“哪個戒指是我姥爺的?”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
“你說你知道的這位姥爺?這個是他的戒指,紅的這個。這個黃戒指是你從未見過的那個姥爺的。”
厄休拉帶著極大的興趣看著那兩個戒指。
“他在哪兒給您買的?”她問道。
“這個?我想是在華沙買的。”
“您那會兒還不認識我的這個姥爺吧?”
“還不認識這個姥爺。”
厄休拉仔細推敲著這個使她極感興趣的情況。
“他也長著白鬍子嗎?”
“不,他的鬍子是黑的,我想你的眉毛就很像他的眉毛。”
厄休拉忽然開始想著自己的事,不再往下說了。她立即把自己和她的那個波蘭的姥爺聯絡在一起了。
“他也長著棕色的眼睛嗎?”
“是的,眼睛的顏色很深。他是一個聰明人,像獅子一樣敏捷,他從來一刻也不肯安靜。”
莉迪亞至今還對蘭斯基懷恨在心。她想到他的時候,總想著自己比他年輕多了。她永遠只是二十歲,或者二十五歲,總是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把她歸納在他的思想之中,彷彿她並不是一個人,彷彿她只是他的一個副官。彷彿她只是他的一件行李,或者是他的做外科手術的一件工具。她對這種情況至今還感到憤恨。而他卻永遠只是三十歲:他死的時候也不過才三十四歲。她並沒有為他的死感到難過。他比她大得多。可是,她現在一想起那時他們過的日子仍感到十分痛心。
“您更喜歡我的第一姥爺嗎?”厄休拉問道。
“他們兩個我都喜歡。”姥姥說。
想到這裡,她又變成了蘭斯基的十分年輕的新娘。他出身於很好的家庭,甚至比她自己的出身還要好,因為她有一半德國血統。她是一個經濟情況很不穩定的家庭的年輕姑娘。而他這個知識分子,這位聰明的外科大夫卻一心愛上了她。她當時把他看得多麼高貴啊!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和那個留著黑鬍子的神氣十足的年輕人談話時她所感到的無比強烈的歡欣。他當時顯得那麼令人欽佩,而且還是一位權威。在經過她自己的家那種鬆鬆垮垮的家庭生活之後,他的嚴肅和信心,他的不可侵犯的權威在她看來簡直成了無比神聖的東西。因為她一生中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她過去的生活環境一直就是那麼鬆懈、懶散、雜亂無章和混亂一團。
“莉迪亞小姐,你願意和我結婚嗎?”他當時曾用那嚴肅的但有些發抖的聲音用德文對她說。她一直就對老看著她的那雙黑眼睛感到害怕。那眼睛不是在看她,而是一直釘住她。他是那麼嚴肅認真,那麼自信。他的求婚使她無比激動,她馬上就接受了。在戀愛期間,他對她的親吻使她神魂顛倒。她從來沒想過也去吻他一下,在她看來,親吻是男人的事。女人只應當在她的內心深處去品嚐受到親吻的滋味。
剛結婚的那幾天,或者說那些夜晚,她真是對他表現得無比謙卑。這種情況後來幾乎一直都沒有改變。他曾經帶她到維也納,她總是單獨和他呆在一起,他們完全單獨地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上,一切東西,任何東西對她都是那麼陌生,甚至他自己對她也是陌生的。接著他們才真正算結婚了。她帶著滿腔熱情變成了他的奴隸;而他卻是她的主人,她的老爺。她只是一位孩子新娘,一個奴隸,她吻他的腳。她當時甚至認為碰碰他的身子,給他脫下靴子,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榮耀。一直有兩年她就是這樣作著他的奴隸,趴在他的腳下,摟抱著他的膝蓋。
孩子出生了,他依然追求著他自己的一套理想。他讓她跟他一起生活,不過是為了有人照顧他的身體。對他來說,她不過是為了維持他的健康身體以便追求他的關於民主主義、關於自由和科學的理想的一種次要然而又必需的物質條件罷了。
可是,漸漸地當她二十三歲、二十四歲的時候,她開始想到她也可以考慮他的那些想法。由於他接受了她對他完全服從的地位,這使得她頗感到痛苦不安。儘管他自己不願意和她討論任何問題,他的某些同事卻願意和她討論。她慢慢設法瞭解別的一些男人的思想情況。他的頭腦也並不是惟一的男人頭腦!她也並非是僅作為附屬品而存在的!她開始注意到別的男人對她所表示的好感。她因此頗為激動,她還記得,在她結婚之後在華沙對她獻殷勤的那些男人。
不久起義開始了,她也受到了很大的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