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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潛伏的獨裁者必須完全靠著某一群人才能取得他底力量,而那一群人又都頭腦簡單,只有些原始的本能,並且可巧他們底頭腦和本能都是極相類似的,那麼他們在人數上雖佔優勢,實不足懼。彼等人數雖眾,不過被此獨裁者玩於股掌之上而已。此獨裁者不難藉著使更多的人信仰同樣簡單的教條來增加其徒從之數量。(所以,凡實行極權統治者,必加緊製造同一型模及同一內容的信念,藉以製造清一色的信徒。——譯者)
第二、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自己並沒有堅強的信念。因此,如果有一個現成的“思想體系”,一再有人對他們灌輸,他們就會信以為真。這一類底人多半是馴良的,易受欺弄的。所以,相對於這類底人而言,獨裁者之計易於得售,因而也就易於得到他們底支援。在社會上,許許多多人觀念模糊,而且充滿了耳食。這種人底思想最易動搖,同時其情緒最易被激動。獨裁者利用這些弱點,可以擴大政治組織,並且提高其個人地位。(不獨現代極權統治者是耍弄這套手法;在歷史上,有許多乘勢創“教”的人也是利用人眾這些弱點的。甚至到了現在二十世紀六十年原子時代,還有人想利用一般人常有的這些弱點來創“人文教”。照有科學頭腦的人看來,不如把它叫做“新白蓮教”更適合。——譯者)
第三、手法精煉的政治陰謀家之處心積慮製造一個組織嚴密和頭腦一致的團體來支援他,這也許是使壞人抬頭的一個最重要的因素。(因為,壟斷權力者為達到鞏固權力之目標而選擇分子的標準,邏輯地,當然只問是否“忠誠”,而不問賢愚。賢智而不“忠誠”,反為其死敵。於是只要對他或“組織”獻效“忠誠”,常可隨他或“組織”之“成佛”而“登天”。這樣一來,滿天飛者,盡是雞犬。到了這個地步,人眾要求活命,只好奉雞犬為神仙。最顯著的例子,是寫一本宣傳冊子“大眾哲學”便可當“哲學教授”。其他依此類推。——譯者)就一般人底心理傾向說,比較容易支援反面的方案,而較少支援正面的方案。仇恨敵人,嫉妒比我們境遇較好的人,種種等等,也都是我們平常易於發生的心理傾向。極權的首領常常強調“我們”與“他們”之間的鴻溝,鼓勵大家仇視團體以外的人。凡此等等,都是為了把自己底團體緊密聯絡起來,以從事一個共同的行動。政治陰謀家往往在群眾面前強調“敵人”如何如何可惡。他們所說的敵人,是一個變數,早晚市價不同。因此,無論是“猶太人”也好,“富農”也好,或外來的人也好,對於極權的首領而言,似乎都是不可少的武庫。
在德國納粹當權的時期,希特勒提倡排斥猶太人。於是,德國許多人把猶太人視作仇敵,直到猶太人底地位被德國財閥取代才罷手。這種行動,與俄國共黨之憎惡資本家因而選擇富農為打擊之物件,如出一轍。在德奧二國,猶太人被看作資本制度底代表。德國人在傳統上不喜歡大部分人經商。因此,如果有人反猶,這種想法很容易被那些得不到較高位置的人所接受。德國人之反閃族主義(antisemitism)和反資本主義系起於同一根源。這一方面的知識,對於瞭解德國當時的情形非常有幫助。可惜,國外的觀察家很少把握到這一方面。
在許多地區,集體主義的政策成了一種普遍的趨勢;而且集體主義的趨勢又日漸國家化。我們必需研究,如果撇開任何形式的特殊主義(particularism),集體制度能否實行。我們在這裡所說的特殊主義,也許是國家主義,也許是種族主義,也許是階層主義(classism)。(近之歷史主義者之提倡“歷史文化”,在思想路數上,也是一種特殊主義。這類做工,也許可替某類人打強心針;但其效果卻與紅燈照類似。——譯者)
假若有人相信集體底目標和利益與個人底目標和利益一致,那末似乎是預先假定人與人之間的看法和想法相似之程度較大。在實行極權的地區,如果支援獨裁的團體內有的分子不是獨裁的首領所親自熟悉的,那末獨裁的首領便從事訓練,使這些分子與一天到晚跟隨他的人是一樣的:一樣地想,一樣地說,並且所想所說就是同樣的題材。這樣,獨裁者便可使這些分子與他自己同化,使他們都和他自己一致。當然,這類底辦法,要施之於精選的幹部是可能的;如果要在世界規模上來施行,則似乎不可思議。同樣,要在世界規模上實行集體制度,勢必困難重重。所有的社會主義者一致認為,資本不應屬於個人,而只應屬於國家所有。(但是,彼輩不知,在實際上,這類所謂的“國家”,常為一個專政的黨所壟斷,或為一個獨裁的人所劫持。結果,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