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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哪天睡覺能不踢被子?
他腳步一動,邁向床榻邊,拾起已經掉落一半在地毯上的被子,重新為某個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蓋上。又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望著她略略不安不穩的睡顏,黑眸深黯。
自從在馬拉維見到她以後,她每晚都是這般睡得不安生,好似被噩夢夜夜折磨又不得出路,陷於夢魔中無法自撥。
他隱約猜得到她為什麼在睡夢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孩子的出現,讓她想起了那此過往不願回憶的事情——這對於她來說太過殘忍血腥,以至於連出現在夢裡都無法承受。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用千萬分的耐心去等她慢慢忘卻,徹底擺脫過往,重新過上嶄新的生活。
今天他打電話到顧家老宅裡,告知父母她懷孕的訊息,並隨口推波助瀾了幾句,引得二老緊張,專程來看她,亦不過是藉由他們之口,讓她辭了那份太過危險的工作,好好養身體罷。他知道,她此時心中定是怪著他的,可那亦是沒辦法的事。
顧方澤走至落地窗邊,從西裝口袋中拿出煙盒和打火機,抽出一根菸,點上。
猩紅的光在黑暗中明滅不定,淡淡嫋嫋的煙霧升騰。
顧方澤隔著那簿簿的煙霧,想起了今晚他見面的人,近段時間他最強大的競爭者。
無論是商場上,還是情場上的。
視窗有風徐徐吹過,嫋嫋煙霧就隨著這陣涼風緩緩飄遠了,在空中扯成細絲,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良久,他將已燃成一截菸灰的菸頭丟下窗,走回臥室裡去。
第一卷同床異夢 70任性的丫頭這天晚上,夜色茫茫,星光疏淡,他想起了四年前李漣漪向他求婚的夜晚。
她說,“好,那麼,顧方澤,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沒有鮮花,沒有婚戒,沒有擁抱和親吻,深夜他牽著她冰冷僵硬的手放進溫暖的大衣口袋裡,帶著她一路沿著街道找吃的。她從家中逃出來,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那麼晚,沿路的店鋪都打烊關門了,街道僻靜,偶有車輛呼嘯而過,帶起一陣刺骨寒風。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小餐館還在營業,他替她要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餛飩剛撈出鍋,很燙,她舀了一勺,低頭慢慢的吹涼,卻始終沒吃下去。
他就這麼坐在對面看著她吃,而待他發覺不對勁時,她已經抬起頭,捧著大瓷碗,隔著朦朧熱氣看著他,眼睛眨了下,又眨了下,眼眶裡的晶瑩終於還是頑強地沒落下來,然而他看了,心卻彷彿讓那滴未落下的淚灼灼燙傷了般,燒灼的感覺似乎滲進了心口的深處,一直到現在那處仍常常隱隱作痛。
第二天一大清早,晨曦的第一縷光線擠入窗簾間的縫隙,李漣漪帶著濃濃的倦意醒過來時,神奇的發現顧方澤居然就睡在她身邊,一隻手搭在她腰間,睡得很沉,甚至她轉身翻動時的大動靜都沒令他醒過來。
她張開眼臉正貼著他的胸口,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平緩,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試著拿開他擱在她腰上的大手,沒料到他的動作看似隨意,實際上力道倒是很足,她挪了好半天才終於重獲自由。
跪在一旁看著沉睡中的他,雙目緊閉,鼻樑高挺,簿唇輕抿,真是好看。他睡著時眉目舒展得很開,李漣漪瞧了半晌,突然有種伸腳踹醒他的衝動。
他憑什麼害她受欺負以後還能睡得這麼舒服啊。
出離憤怒。
她慢慢調勻呼吸,最後還是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床,洗漱去了。忍、忍、忍!忍無可忍,繼續忍——性情使然,李漣漪就是這麼個人。懦弱卻嬌情,愛過分逞強卻沒能力承擔後果。年少時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多年後還是隻看似精明厲害實際膽小得令人唾棄的軟腳蝦。
她終究沒勇氣惹怒他,離開他。血肉模糊遍身傷疲,一次就足夠,好不容易將軀體與心拼合完整,那裂痕還未癒合,她沒有再摔下來粉碎自己的勇氣。
刷牙時噁心乾嘔,她已經習慣了。懷孕所要經歷的種種辛苦她現在也差不多體驗全了,麻木了。聽說生孩子的時候會很痛,到那時她一定要顧方澤跟著進產房,給他瞧瞧,不心疼起碼也要讓他愧疚,最好愧疚一輩子。
一邊刷牙一邊暗想,正呲牙咧嘴著,突然一股溫熱的鼻息噴進她的耳朵,抬頭一看,鏡前突然冒出的一張近在咫尺的人臉嚇得她動作一僵,牙根一麻,急急吐掉漱口水,俯身下去劇烈的咳嗽起來。
顧方澤好笑地挑起眉,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怎麼的,“看到我那麼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