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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杖點住的那個地方,明明看似一片虛空,什麼也沒有,然而當灌注內力的竹杖化作一道白虹落在那一點上時,周圍無形屏障瞬間崩潰破碎,那些被隔絕的聲音一下子又都回來了。
“何方高人,不妨現身一見。”他道。
“我在臨川學宮久候貴客不至,只好親自出來請,唐突之處,還請貴客見諒。”聲音平和溫厚,由遠及近。
對方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一步一步,如黃鐘大呂,一下下敲在心上。
沈嶠知道這是內力糅合幻術所致,像剛剛“隔絕”聲音一樣,可以給對手以一種先發制人的震懾。
“原來是汝鄢宮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見,貧道幸甚。”
作為儒門領袖,又是天下排名前三的高手之一,汝鄢克惠名震天下,他本身打扮卻甚為簡樸,布衣布鞋,頭束布巾,長相也平平無奇,放在人群裡就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中年人,絕不會吸引多一分注意力。
但此時此刻,他從街道的另外一邊走過來,不緊不慢,信步閒庭,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身份。
因為天下間也沒有多少人能擁有他這樣的氣度。
“昔年祈道尊飛昇的訊息傳來時,我也正在門中閉關,未能及時派人前往弔唁,等出關之後方才驚悉這一訊息,祁掌教天人之姿,武功蓋世,世所景仰,如此驟然仙逝,委實令人始料不及,克惠心中哀痛憾恨無以復加,還請沈道長節哀。”
到了汝鄢克惠這等武功境界,對祁鳳閣更有一種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所以這番話並不算過分恭維,其中大半出於真心。
沈嶠客客氣氣拱手施禮:“貧道代先師謝過汝鄢宮主厚愛,先師曾說過,他活到如今這個歲數,對先天高手而言或許不算高壽,但若為追求武道極致而殞命,他卻覺得十分值得,所以請汝鄢宮主不必為先師傷懷,吾道不孤,天地同存。”
汝鄢克惠嘆道:“好一個吾道不孤,天地同存,祈道尊的確非同凡人!”
嘆罷,他注目沈嶠:“我出來時,茶廬正在燒水,想必此時茶已砌好了,不知沈道長可有興致前往臨川學宮一遊?”
沈嶠:“貧道久居北地,一時之間,恐怕喝不慣南茶。”
這天下間,能得汝鄢克惠一句邀請的寥寥無幾,常人眼裡的不勝榮幸,他卻婉拒了。
汝鄢克惠微微一笑,沒有生氣:“南茶自有南茶的妙處,相容幷蓄,方能納百川之流,成無垠大海。”
沈嶠也笑:“我只怕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屆時喝了汝鄢宮主的茶,不好不答應汝鄢宮主的要求,左右為難,反倒不美。”
汝鄢克惠:“北朝地大物博,南朝同樣不遑多讓,嘗過臨川學宮的茶,說不定到時候主人不挽留,貴客也不捨得走了呢?”
這樣說,難道以前去臨川學宮的人都被下了迷魂藥,所以才捨不得走?沈嶠忍不住笑出聲。
汝鄢克惠奇怪:“沈道長笑什麼?我的話很可笑麼?”
沈嶠擺擺手:“我一時失儀,與宮主無關,還請見諒。”
換作晏無師在,立馬是要將這些話說出來嘲笑對方的,但這明顯不是沈嶠的作風。
今日之前,汝鄢克惠委實沒想到沈嶠會如此油鹽不進,照理說,一個已不在其位的前掌教,不管出於對自身前程的考慮,還是其它什麼原因,都不可能與一個魔門中人走得太近,坊間傳言晏無師救了沈嶠的命,挾恩將他錮在身邊,沈嶠同樣依附晏無師自保,這些風言風語,汝鄢克惠原是不信的,但現在沈嶠的種種表現,卻讓他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汝鄢克惠:“祁道尊未仙逝前,我曾有緣與他見過一面,相談數日,彼此一見如故,當時我邀令師與我一道扶助明主,還天下百姓一個清平盛世,當時令師雖然不願讓玄都山入世,可也贊同正統之論,是以方才有日後他與狐鹿估的二十年約定,如今沈道長雖已非玄都山掌教,可畢竟還是祈道尊的弟子,難道竟要置令師的原則立場於不顧麼?”
沈嶠:“汝鄢宮主此言差矣,且不說我與晏宗主的關係並非外人所想,浣月宗輔佐的周朝,如今蒸蒸日上,百姓安樂,難道只因宇文邕是鮮卑人,就不能問鼎中原,統一天下?先師所反對的,乃是出賣中原百姓利益與外族勾結,若外族入我中原,學我漢家文化,能視中華夷狄百姓如一,又為何不能是明主呢?”
汝鄢克惠搖搖頭,語氣多了一絲沉重:“化外蠻夷,再過多久依舊是化外蠻夷,並不因其入主中原而改變,你且看齊國,高家祖上甚至不是異族,只因久歷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