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1/3 頁)
鄉試主考官每年由提學申請, 從京裡派人到各省主考, 而十四房同考官則由提學從本省進士官員與飽學名儒中選出。但因福建屬於邊遠地區, 府縣以下官員以舉人官為主, 進士官多集中在府一級,而知府、同知又不能輕離職守,所以選擇同考官時偏以地方名士為主。
往年提學官要考較地方名士的才學,需要到各府親自見人、考校, 花許多工夫比較其才學。而自有這全福建名士參加的講學大會之後,全省才士彙集一處講學, 講的什麼又都白紙黑字地印在書裡, 他不消親去現場,便能選出賢能。
當然,方提學最信任的還是自家親眼看過他講學的那三位名家。
五月下旬,京裡來的兩位主考官啟程之際,桓凌也收到了方提學的帖子,邀他八月初到省城做同考官——
他身兼在職通判、新泰二十年進士、全省知名學士三個身份, 若不請他做房師,才真正是學政失查,錯放了人才。
府裡接到公函,朱府尊、刑副尊、吳經歷與府中上下官員都先恭賀他得了方提學青眼,攤上這榮身的好差使。雖說做鄉試同考官比不得正經會試考官, 但中舉的書生也得喚他一聲“恩師”,從此便結了師生名份,往後有幸入朝, 遇到他也要盡師生之禮。
他自然也得拿出些銀子,訂酒樓宴請眾人,散散喜氣。直吃到晚間天『色』盡墨,幾位大人才從酒樓回到府衙。
他們回衙時已經過了二更天,通判院門卻還半敞著。兩側房沿上都掛著燈籠,滿庭生輝,最明亮之處正坐著他的心上人。
原本該在書房挑燈苦讀的宋時就坐在正堂門口等他,身邊擱著個熬『藥』的小風爐,手裡正搖著一把蒲房,對著爐口輕扇。他身上穿著本地特產的淡黃蕉布,夜晚涼風輕拂,輕薄的布料隨風搖曳,廳堂門後照出的光芒彷彿就是從他身上流瀉出的,光景美好得叫桓凌不忍出聲打破。
桓凌手中羊角燈的燈光被院裡的明光壓住,他腳步又輕,宋時也沒發現他進門,大喇喇地打了個哈欠,一時拿蒲扇扇扇風爐,一時扇扇自己,口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他滿身酒意都似散去幾分,看著那明亮的屋子、屋門口專門等著他、為他熬『藥』的人,依稀像回到了少年時。那時他父親在外應酬,回家晚了,母親也會叫人煨上醒酒湯,點著燈在房裡等父親歸來。
而他如今,也有這麼個人為他等到深夜……
他幾乎想衝上去抱住宋時,可他伸出手時,那柄羊角燈先一步隔在兩人當中,晃眼的燭光從上方燈口處照出,將兩人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宋時先回過神,抬頭看向他,笑意霎時從眉間眼角流洩出來,拱手道:“恭喜師兄擔當鄉試同考官一職,這一科我若能考過,以後就不能再叫你小師兄,得叫桓老師了。”
誒,剛才他是不是又失口叫了小師兄?算了,反正也不只錯過這一回,他師兄也不計較,當沒說過得了。
宋時淡定地接著給他行禮,桓凌將燈籠擱下,抬手扶住師弟,笑道:“你平常叫一聲師兄都這麼不情願,私下裡還要添個‘小’字,可別因為不願叫我老師,就故意不用心考這一科吧?”
怎麼會!雖說當了他的門生,等於輩份又降了一級,可是不趁著親師兄當房師時考上,萬一以後運氣不好,趕上卷子不得下任考官喜歡,跟范進一樣蹉跎半輩子可怎麼辦?
他自己吐槽了一句:“我考不考得中都是給桓家做學生,說出去沒多大差別。”
桓凌雖然憶及亡父有些傷慟,但聽他說這話又有些忍俊不禁,雙手順著他的袖子滑上去,在他背後交錯,輕輕拍了幾下:“說得是,先父是你的經師,往後我又要當你的房師了,你跟我桓……緣份不淺。”
宋時叫他這麼公然抱在懷裡,腦中gay達狂響,滿腦子都是前世愛逛的論壇頁面,只想立刻上網發帖求助——我師兄到底是喝醉了隨便抱抱,還是真的對我有意思?
不過他師兄還真的只是抱抱,沒有什麼不該貼的東西貼到他身上來。
看來就是他師兄得了份有裡有面兒的好差使,又能提攜師弟中舉,高興起來擁抱一下,沒那麼複雜。
應該是他又自作多情了。
宋時心裡放鬆下來,那雙在空中乍了半天的手也終於也攏到桓凌背後拍了拍,勸道:“師兄晚來只怕喝了不少酒,飲酒傷肝,我給你熬了副葛花解酒湯,你喝點兒再睡。”
桓凌終於放開他,又抬手抹了抹他的眼角,含笑點頭:“我一會兒自會喝的,你為我熬到這麼晚,打哈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