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1/3 頁)
“聖人能儘自己的『性』, 故能真見那人的『性』, 與我一般, 使他亦能盡其『性』。如不仁的, 教他盡得仁;不義的,叫他盡得義……”
“且慢!此處還該再解說一句——”
臺上嘉賓正講解著“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一節,徐珵聽著聽著就忍不住站起來, 打斷了他。
他方才忍著羞恥只說自己不會,問了“聖人如何能盡人之『性』、盡物之『性』”等問題, 可到福建才子講起題來, 他那好為人師的『性』子就上來了,當場打斷對方的說法,站起來就要自己講,卻被主持人上來按住了。
當然不是說主持人宋某仗著自己是北方漢子,比他們嬌小的蘇州才子個兒高體壯,一把給他按椅子上了, 而是宋時堵住了他講出自家精義,壓倒那福建舉子的機會!
他還沒問出“怎麼就輕易地盡了人之『性』”,宋時便舉著個大喇叭喊道:“徐君是方才那一句‘能盡其『性』’未能解透徹,還是又有別的不解之處?”
那舉子本來叫他一聲“且慢”『逼』得尷尬地站在臺上,這會兒也緩過來了, 微閉著眼,似乎正整理思路,等會兒好再說服他。
徐珵承認過一回不懂, 現在卻絕不肯再裝一回無知了,也撈起座椅上掛著的喇叭,直接對臺下觀眾說:“前面那些我自然是懂的,只是‘能盡人之『性』’一句——”
宋時當即攔住了他:“‘能盡人之『性』’一句,故當是解作聖人純乎天理而不雜人慾,故能盡天命之『性』。而天下人無論賢愚不肖,聖人觀其『性』也與自己一般,只是受累於私慾之蔽,不能明瞭己『性』,故而聖人推己及人,將他引導至復歸本『性』。孫先生方才所講之意可是如此?”
孫舉人連連點頭:“蔽人方才便是這麼講的,不知徐君又有何處不解?”
徐珵被宋時三攔兩攔的,高論沒丟擲來,倒成了起來提問的,頗有些憋屈地說:“方才孫兄講到能盡人之『性』一句,只講了聖人體察人『性』,故能盡他的本『性』,卻未講如何使庸凡之人也能盡本『性』。”
孫舉人被他這一問『逼』住,腦中一時轉不過來,臉『色』頓時有些發紅,咬著牙說:“我正講著‘凡不仁的,教他盡得仁,不義的,叫他盡得義,無禮無智的,叫他盡得禮智’,你有不懂的待我說完再問,這募地打斷人說話,也是你蘇州才子的禮數麼!”
他雖然有理,可這話一說出來,就不再是學問之爭,是要在臺上引戰了。宋時忙居中調解了一句:“徐君年少,『性』子急,故有不解之處立刻就要問出來,孫前輩幸勿與他計較。方才前輩正講到聖人以仁義禮智教化世人,使其各盡天『性』,還是先講完了再單獨給徐君解『惑』。”
他看似只是複述孫舉人請到何處,將他方才所用的“盡其仁”“盡其義”之語省略作“以仁義禮智教化世人”,實則暗含提示,提醒孫鳳鳴從“教化”二字入手,講解聖人如何盡人之『性』。
孫舉人叫他點透了關竅,頓時思路開闊,先講完自己原先準備的,又添了段“設立政教,以整齊化導之,使人人歸複本『性』”。
講完之後,他又心有餘悸地看了徐珵一眼,見他沒別的『毛』病要挑,才又繼續講了下去。
宋時也跟他一樣提著心,生怕講到“能盡物之『性』”時,徐名人又來個“為何說聖人見物之『性』與見人之『性』相同”“如何盡物之『性』”。幸好孫舉人早有防備,寧可講得細碎,也不能少講一處,叫人挑出『毛』病,總算順順當當講完了此題。
兩人都鬆了口氣,宋時不自覺地鼓了鼓掌,讚了聲“講得好”,鎮場子的桓老師也學著他一樣含笑拊掌,贊孫舉人講得細緻,絕無錯漏,順便也誇了徐珵一句“聽講用心,舉一反三”。
老師和主持人都這樣鼓掌夸人,講完學還有些緊張的孫舉人,馬上要開始剖白自家無知之處的下一位學子劉學生,也跟著拍起手來。徐珵一個蘇州人不曉得他們福建人有什麼特別的風俗,見鼓掌拍手的人多,自己也拍了起來。
有他們幾個一力帶動,臺上剩下幾位才子也茫然地跟著鼓起掌來。臺下聽講的學生更不知所以,見臺上的嘉賓們人人鼓掌,不由自主地也跟著鼓了起來。
聽著這許久沒聽過的熱烈掌聲,宋時忽然想起來,中國好像沒有為演講鼓掌的習慣,他這回算是引領時代先鋒了?
既然引領了,那就引到底吧!
他拾起話筒放在嘴邊,情緒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