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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他不知已失眠了多少個夜晚。
“老夫人可知曉?”
“雖未說破,但我猜她心中多少有底了,只是不願拆穿罷了。”這也是他的猜測。
“以他現下的能耐還在擔心老夫人會因他而受累?”巫緋語想著君韶安對她說過的故事。
強忍著無法承歡膝下的傷痛與遺憾的他,不知心裡會有多苦……思及此,她的心竟揪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還有著連她自己也摸不清楚的傷感。
“當家的說過,他是個不祥之人,是個妖魔。”君韶安的語氣有些低沉。“也許因為心裡頭有疙瘩,所以……”
“愚蠢!”巫緋語不悅地斥了聲。“若真如此,他身邊的人早該死光了!”她不安好心地看向君韶安。“當然也包括你。”
這可是在詛咒他?君韶安皺了一下眉。他何其無辜啊。
“等你治好老夫人,麻煩你用力地、大聲地斥責一下當家的,給他一個當頭棒喝,如何?”
這麼多年,任他說破了嘴皮,當家依舊無動於衷。是該換人來說說了,他也樂得輕鬆。
“將藥箱裡的竹簍遞給我。”巫緋語收斂起心神。君韶安說得沒錯,先治好老夫人再說,否則其餘的話都是白搭了。
小心地將竹簍遞給她,君韶安有些好奇。“當家的說,那日找到你時,這竹簍遺落在你身邊不遠處,因上頭繫著你的紅絲帶,便順手帶回。”他將頭湊近一些。“裡頭是什麼?”
“算他機伶。”她噘了噘唇,取下竹簍封口,看了眼裡頭那條通體泛黑,腹部卻有一道金線劃過似的五尺黑蛇。“若不是為了抓牠,那畜牲豈能傷我,那女人又怎有機會趁人之危!”
為了牠,她可犧牲大了,連命都差點沒了。若將牠搞丟了,她可是會嘔死的。
“這蛇可以救老夫人?”
“只能救一半。”不過已替她省事不少。
“那另外一半呢?”
“你出去吧。”
“咦?”這可不是他要的答案。
“出去,別在這礙手礙腳的。”
君韶安張了張口。這……更不是他要的答案了。
不再理會他,她拿起剪子剪開老夫人衣袖,露出被紅眼蜘蛛咬傷之處。傷處已腫得如同拳頭般大,蓄膿泛黑不打緊,還發出陣陣腥臭味。
取下發簪劃過膿包,留出的血水既稠又臭。她一邊用乾淨的白布吸取髒血,一邊在傷處灑下一種帶著特殊香氣的紅色粉末。粉末一沾上肌膚隨即轉變為橙黃之色,流出的黑血也漸漸轉為鮮紅。
看來,他確實一點忙也幫不上。
慚愧地嘆口氣,君韶安乖乖聽話地離開房間。在輕輕地合上門之前,他看見巫緋語取出了竹簍裡的黑蛇,掰開蛇口將那對尖銳的毒牙咬上老夫人的手臂……
她快累趴了。
關上房門,巫緋語不穩的身子靠著門柱好一會兒,好讓那襲來的暈眩快快退去。
“姑娘,你還好嗎?”
睜眸,眼前的侍女一臉關懷,手裡端的食籃應是她的晚膳。
“裡頭可有酒?”
“啊?”侍女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算了。”她揮了下手。“你進去看著老夫人,退燒了後通知我一聲。”她走了幾步,背上與肩上的傷痛得她瑟縮了下。
傷勢惡化了?她停住腳步,秀眉微擰。
“姑娘,您的晚膳。”
“我不餓。”渾身虛軟疼痛的她,哪裡還吃得下?
“二當家的說一定要讓姑娘吃點東西,不然您會餓壞的。”侍女看著欲離開的巫緋語,心裡急了。
那麼在餓壞之前她應該會先痛暈吧。“你放著,我待會兒再吃。”
語畢,她咬著牙一步步走向馬車停靠處,在自己軟下腿之前抓住了車門並用微顫的手握上了酒瓶。
“巫緋語。”
一聲低喚宛若呢喃卻又清晰地落進她的耳。
那嗓音不若平時清冷,反而帶點憐惜、帶點無奈、帶點寵暱與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猶豫。
剎那間,她滿腹的委屈、埋怨與懊惱似乎因著他這一喚而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他身世與處境的心疼。
她的眼眶不自覺地熱了,不受控管的淚也開始慢慢蓄積。
什麼嘛……她在心中暗罵著自己。她怨了好些日子的人終於現身了,此時的她不正應該好好數落他一番、控訴他一番?怎麼反而不敢看他?反而替他難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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