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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茂生推門進來,見到李安民躺平了,嘿嘿笑問:“扛不住了?”
葉衛軍攤手覆在李安民的額頭上,低聲說:“累壞了,還受了驚嚇。”
田茂生盤腿坐在墊子邊緣,咂嘴道:“這小丫頭有些定力,換了普通人恐怕早就嚇癱了,嗯……好好磨礪是塊能拿出手的料。”
葉衛軍笑了笑,沒發表意見,抬頭往外看,陽光從門縫裡透射進來,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帶。
他問:“已經過了倒棺溝,今晚就能到了吧?”
田茂生敲著煙桿子說:“屍體不能再往前去了,連橋山一帶水氣太重,過去會加速屍變,前面不遠有座半界山,山陰是埋化生子的墳場,土坡向陽面的環境適合下葬,我們要把她男人的屍骨掘出來搬運過去,而且不能晚上去搬,聽說連橋山一帶鬧屍害,夜裡進去怕是就出不來了,咱趁中午陽氣最盛時將那男人抬到墳場,提前做好準備工作,夜裡直接下坑。”
蓮花正在屍變的過程當中,田茂生必須留下來守屍,他把操作過程和注意事項全部告訴葉衛軍,給了張簡單直觀的路線圖。等到日上三竿,葉衛軍叫醒李安民,背上藤架和工具朝連橋山西山出發。
兩人頂著烈日穿山過嶺,走了近四十五分鐘,爬上一座高坡,站在坡頭往下俯視,能看見一朵金黃色的樹冠浮在茫茫林海之上,兩人朝著黃金樹冠的方向跑去,越靠近連橋山風越大,帶著徐徐暖意和草香味,吹拂得人面生春。
西山腳下有塊樹木稀少的草坪,視野非常開闊,遍地芳菲,一株巨大的古樹矗立在草地上,老幹虯曲,枝椏如芒,樹冠離地很遠,宛如一朵金雲浮在半空中,淺黃色的大葉片遍枝生長,層層疊疊,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這就是洞秋樹?”李安民還以為埋屍點是個陰森恐怖的地方,沒想到會是一派溫馨的田園風情。葉衛軍繞著十人合抱的粗壯樹幹走了一圈,臉色微變。
李安民緊跟著跑了過去,樹下的泥土質感很奇怪,踩上去發出咔啪咔啪的響聲,她彎腰撥開叢密的草葉,發現草根下全是白花花的人骨,她正踩在一截臂骨上。暖風吹起,頭頂上樹葉沙沙,同時傳來“嘩啦啦”的聲響。
李安民抬頭仰望,在金黃色的葉叢中依稀能看見點點白斑,她虛著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臉皮僵掉了——這株絢麗的洞秋上竟然懸吊著一具具骨骸,全都隱藏在濃密的葉叢中,風大時才能從偏移的葉片中窺出端倪,隨著枝條晃動,不時有零碎的殘肢碎骨從上面掉落下來。
葉衛軍把李安民叫到身邊,讓她看樹幹上的樹洞,洞呈尖闊卵形,外窄內寬,洞內塞滿了人的頭骨,李安民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看向葉衛軍:“這是……怎麼回事?”
葉衛軍拿起一個頭骨翻看,指著後顱骨的孔洞說:“你看,這是彈孔,應該是56式半自動步槍用的那種子彈,子彈是從正後方射上來的,非常精準,一槍斃命。”他又檢查其他的頭骨,大多情況相同,也有頭骨碎裂或多彈孔的,然後他下斷言——
“這些都是被槍斃的罪犯。”
李安民驚奇地問:“槍決犯怎麼會被砍了頭掛在樹上?”
葉衛軍說:“洞精說的平哥,很有可能是當年跟我一個戰俘營的難友,叫李紅冰,我記得他曾說過祖上是明朝名將,而他本人卻是苗籍,手臂上還刺著苗寨特有的獅鷹紋身。”
“那……說不定美女洞精就是明朝名將的外遇情人,名將走了,她被獨自留了下來,還懷孕生子,小孩送給別家養,她自己呆在洞裡成仙了,說不定平哥就是洞精的後人,不然她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你也真能舉一反三,沒證據的事別瞎猜。”葉衛軍笑了笑,伸手摸上粗糙的樹皮,眼神有些遊離,輕問:“湘西剿匪戰你知道嗎?就在剛解放那會兒……”
“看過相關資料。”李安民偏頭看向葉衛軍,葉片的淡影在他身上形成深一塊淺一塊的光斑,彷彿是歲月留下的沉積物。
他的身體與葉影融合在一起,變得虛實不定,李安民心裡發慌,連忙跑過去抱住他,確認他的存在。
葉衛軍愣了一下,飄遠的眼神又調回來,他摸著李安民的頭,淡淡地說:“當時剿下的土匪全都被送上抗美援朝的戰場,有的功成身退,有的像紅冰那樣被開除軍籍,不管是英雄還是俘虜,在文革初期又被剿了第二次,這次沒去戰場,全被送上了刑場,是拖家帶口的槍斃。”
他從樹洞裡摸出一個頭骨,看形狀和大小,分明還是五六歲的孩童,後腦缺了半邊,極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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