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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正值精壯之年的臨江王微笑著親手送他一支千年的老山參。
人們說,該到分勝負的時候了。
溫雅臣把訊息告訴顧明舉。顧明舉盤腿坐在他的破席上:“我說,近來天牢怎麼進來了這麼多人。分文武兩班站一站,就能另起一個朝堂。”
溫雅臣沒好氣瞪他:“裡頭有不少還是你的熟人。”
“應該的。”扯了一根枯草叼進嘴裡,顧明舉不以為然:“他們笑話我的時候,就該想到,自己遲早也會有這麼一天。”
厭惡名利的溫少皺起了眉頭,顧明舉便不往下說了,轉過頭來繼續方才的話題。高相這回得的不是小病,雖說掙扎著可以下地,精神卻到底不如從前了,說來他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旁人含飴弄孫盡享天倫,他卻還在腥風血雨裡裡打拼。
善良的溫少搖頭感慨:“老頭過得也不容易。”
顧明舉卻冷笑:“老狐狸若是肯安分就不是老狐狸。他當年入朝的時候,渾身上下連件沒有補丁的衣服都沒有。能一步步爬到今時今日的地位,可是用身家性命換來的。以他的性子,將來如果不穿著黃袍入殮,就算死也不會閉眼。”
溫雅臣抱著臂膀說:“你和他壓根就是一種人。”
顧明舉也不惱,咬著草根撇了撇嘴:“他當年撂下引他為心腹的三王爺,臨陣倒戈,反助尚是四皇子的先帝登基,方成就下如今的基業。說起來,我確實不如他。”
謠傳說,高相年輕的時候曾有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表妹。中舉後,他指天為誓,飛黃騰達後,必用八抬大轎來取表妹過門。入京後的第二年,他果然喜氣洋洋成親,那大轎中抬的卻不是心愛的表妹,而是吏部尚書之女。
表妹是否確有其人,如今早已無人知曉。但是高相為求出人頭地的不擇手段,由此可見一斑。
溫雅臣聽完後問顧明舉:“你呢?若是眼下有人許諾能救你出去且官復原職既往不咎,只要你能與他家的小姐成親。你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酒盞停在了嘴邊,顧明舉歪過頭,大惑不解地看他,“不願意我就是傻子。”
溫雅臣追問:“真的?”
真是個傻小子。看他那張天真純良的臉就覺得可笑,顧明舉端著酒盞哈哈笑不停。
那邊忽然遞來一張雪白的紙箋。
“什麼?”笑容還呆呆地掛在臉上,顧明舉有些發愣。
“有人託我帶給你的。”溫雅臣側著身,固執地伸長臂膀把紙箋送到他跟前,“看看吧。”
薄薄一張紙,被小心疊成了四方,淋漓的墨跡就深深藏在裡頭不露半點痕跡。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溫雅臣手中的東西,像是突然失了魂:“誰給你的?”
“你說還有誰?”
端著酒盞的手不聽使喚了,小小的酒器好似猛然間重了千斤,壓得手臂怎麼都抬不起來。顧明舉目光灼灼,好似要在那紙箋上看出一個洞來:“是他?”
溫雅臣無聲地搖了搖頭,蹲下身,把紙箋放在了顧明舉的手邊:“除了他,你覺得還有誰會直到現在還記得你?”
溫少離開後,屋子裡融融的暖意似乎也跟著離開了。寒意鑽過壁角的縫隙,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陶製的酒盞滑落到地上晃悠悠地轉了小半個圈。顧明舉顫著指尖,慢慢地從地上把雪白的紙箋拾起。
紙箋摺疊的方法很特別,兩面空空,四邊光潔,看似毫無入手之處。顧明舉用指腹摸索了片刻,小心地用指甲挑開一處難以察覺的縫隙,熟悉的筆跡一點一點慢慢展現在眼前:山水萬重書斷絕,念君憐我夢相聞。我今因病魂顛倒,唯夢閒人不夢君。
寥寥四行,二十八字。一字字輕聲念過,不自覺淚流滿面。
這夜是除夕,天牢外萬家燈火。城中有公侯在自家王府裡放了漫天的煙花,奼紫嫣紅,溢彩流光。
天佑二十八年夏末,靖帝崩。
半月後,高相病故。
又過一月,皇子彰登基,尊親母龐妃為太后,叔父臨江王輔朝攝政。皇子崇被勒令拘於偏殿永世不得踏出半步,龔妃自縊。高相黨羽或問斬或流放,一時樹倒猢猻散。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官,前頭的人死了,總有人前仆後繼頂上。朝堂裡很快平靜如昔。起高樓,宴群貴,歌舞昇平。
那日天子臨朝,百官肅靜。緋衣的宦官站在龍椅之下昂首高宣:“罪臣嚴鳳樓,矯造異象,詭稱祥瑞,欺瞞先帝,矇蔽天下,放大不敬之最,其罪當誅。然念其忠心耿耿,保駕有功,著革去官職,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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