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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通守說他小時候很窮,所以希望有個能讓大夥過好日子的朝廷。”旭子拍拍腦門,想起了把二人關係拉近的具體過程。
“然後他很高興看著天下由大周換成了大隋,然後,通守大人說他對大隋很失望!”旭子心神一凜,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句容易被抓到把柄的話。“好像我自己沒附和!”他很高興地回憶。“但通守大人說,他還說什麼來著?他好像拜託過我一件事情?”他沮喪地拍打著腦門,發現喝酒原來對記憶力影響如此之大。自己平素算不上過目不忘,至少不會如此糊塗,隔了一夜便把別人得拜託忘得乾乾淨淨。
“郎君是想昨天晚上的事情麼?”石嵐端了端了一壺新煮好的茶進屋,看到李旭抓耳撓腮的模樣,追問。
“我平時很少喝醉,昨晚怎麼回來的,居然全都忘了。”李旭點點頭,澀然道。
“是周隊正和幾名侍衛將您送回來的。那位周隊正跟管家說,張大人吩咐明天放假一天,大夥都不用去點卯了!”石嵐笑著回答。她的心很細,不必過於留意便抓到了最關鍵的環節。
“我還準備逃一天卯呢,沒想到張大人已經安排好了!”李旭揮了揮手,回應。霍然間,他發現石嵐眼神很亮,忽閃忽閃的,宛若夜空裡的星斗。
那是一種非常明澈的閃爍,不含任何嫵媚,卻一樣令人心動。旭子順著對方的目光望過去,直到把對方看得眼瞼緩緩低垂,紅昏上臉。順著淡粉色的雙頰,他又看到細而結實的頸子,乾淨得體的曲裾,和玩弄著束腰絲帶的十根修長手指。
“大人回來後,說自己很開心。說沒想到會喝醉,但醉得很值!”石嵐被旭子看得有些緊張,快速地補充齊一連串的細節。昨天李旭還抱著她,跟她說對不住,說他沒打算喝醉的,不想讓她等,害她擔心。
“可我壓根沒為他擔心過!”那一刻,石嵐記得,自己心中除了害怕外,更多的是負罪和歉疚。
一直到今天,她還沒做過任何有損於對方的事情。但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已經慢慢接近了目標。只是距離目標越近,整個人也越迷惑。
“噢,我想起一些來了!”李旭感到臉有些熱,順手抓了一把臉上的鬍子,掩飾。石嵐描述的情況他想起了一點,當時自己的確很開心,並且緊抱著對方分享這種快樂。
“大人還叫了紙筆,寫了些東西在上面。就壓在你面前的鎮紙下!”石嵐用發紅的手指點向桌案,她不敢看李旭的眼睛,因為那種熱度足以將她整個人融化。
“是麼?謝天謝地!”李旭發出一聲歡呼,三步兩步跑到了桌案前。“終於可以不耽誤張須陀大人的事情了!”他高興地想,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舉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恢復了幾分孩子氣。
桌子上擺著兩頁寫著字的紙,第一頁,記錄著張須陀所言的武將信條,“失望歸失望,守護依舊!”
第二頁,赫然寫道:“來護兒將軍的水師下月初十左右路過,好好招待,雁過拔毛!”
酒徒注:拉貴賓票了,暈倒。
第五章 諾言 (二 下)
“這老東西!”李旭笑著啐道。又被張須陀給利用了,代價不過是路邊小酒館裡總計還不到五十個肉好的酒,卻答應幫他辦這麼大一件事。那來護兒是好對付的麼,馬上攻入平壤卻不得不奉旨班師,這位大爺一肚子火正找不到地方發。這個時候去佔他的便宜,腦門上豈不是刻著“找死”二字。
“張大人託付事情讓郎君很為難麼?”石嵐聽李旭罵人,關切地問。
“很難,不過未必一點門路都沒有!來老將軍那人,嗨!”李旭仔細考慮了片刻,苦笑著搖頭。雖然是被人利用,但他絲毫不為張須陀的舉動而生氣。相反,此刻他心中湧起的是一種為能替人做事而產生的愉悅。
他和張須陀的關係所不上近,僅僅介於朋友和上下級之間。但張須陀這種求人手段,讓他既感受不到朋友之間的那種不得不幫忙的負擔,又感受不到上級給下屬指定任務時的壓力。“拔”來護兒的雁毛,就這麼藉著酒桌上提了出來。範圍看上去很籠統,背後的貓膩卻是極多。
裴操之老大人和齊郡文官為了避免朝廷秋後算帳,不得不替陛下準備了一大筆祝賀其“平定遼東”的賀禮。從歷城到洛陽一路險山惡水,如果派大批兵馬千里護送,與國家法度不合。如果護送的人少了,恐怕白白便宜了沿途流寇。所以,既然來護兒班師經過此地,不如託他順路把禮物給皇帝陛下帶回去。有整整十萬水師護送,沿途盜匪膽子再大,也不敢打這批禮物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