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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不成了,聽到打滷麵,我肚子要打響鼓嘍!”
“快去快去!能吃就是福啊!吃飽些,把自個兒養壯些才是道理。”一嘆。“可別像小姐這樣,唉唉,本來不都養得好好的,哪知離開兩年多,回來就成這模樣,不教人活活心疼死嗎?”
她沒接話,只淡淡勾唇。
此時撩開簾子正要走出,恰與踏進雅軒的封無涯打了照面,對方手裡端著一碗冒熱氣的湯藥,剛嶺面龐冒出許多青青鬍髭。
見到她,他雙目微凜,樊香實倒坦然了,對著他淡淡又笑。
“我幫小姐擦過澡,換上乾淨衣物……對了,新的臉盆水也已換上。”低聲交代後,她不等他回應,人已掠過他面前往外走。
誰知一踏出雅軒外的廊道,那人便等在那裡。
淡青衫色一直是她眼中最悠然、最可心的一抹。
她從不知自己會如此依戀他,光想著往後不見他身影,她便五臟六腑俱痛,像生生往心魂上劃下一刀。
他負手靜佇,眼神又是那種湖山漠漠之色,淡然且深遠,讓人探不著底。
可,無所謂了。
那些當知與不當知的底細,她已然知曉。
公子默然無語,不妨由她開這個口。
他和她總得好好談過,談過後,她想,她當能釋懷。
徐步走到陸芳遠面前,她揚睫瞧他,略靦腆一笑。
他和她向來是極有默契的,即便她在他眼裡僅是一個“玩竟兒”,她眉眼一動,他已知其意,遂緩緩跟上她的腳步,走出“煙籠翠微軒”,走上那百來階的石梯,在這天際將暗未暗之時,穿過那片雲杉林,來到“夜合蕩”。
她走進那座六角亭臺,此時六面細竹簾皆高高收束,登高臨下,能望見遠處的山巒與浮雲,而另一邊則是煙氳輕漫的溫泉群。夜合未發,但不知是她想像得太深,抑或真有花開,爽冽的清風拂來,真也挾帶那迷人馨香。
她轉過身,靜靜面對他。
明明如此熟悉,此刻面對面相視,竟詭譎地生出陌路之感。
她一笑,晃了晃腦袋瓜,許多話梗在胸臆,是到了該問清的時候。
“怎麼辦好呢?公子這樣瞧阿實,實在讓人難以生恨。”
尾隨她一路過來的陸芳遠一張俊顏依舊不生波浪。
面無表情最是無情,可真要說,他的那雙眼仁兒黑黝黝、深幽幽,似無情無緒,又似攏著太多東西,只是她已無力去分辨。
“公子跟阿實談談,好嗎?”她語帶請求。
他深深看她許久,薄唇終是一掀,嗓音幽沉。“想談什麼?”
她咧嘴一笑。“談你我之間早該談開的事。”
見他抿唇不語,她撓撓臉,不禁低下頭,片刻才又重拾話語。
“公子,瞧小姐那模樣,其實已到命懸一線的地步了,是嗎?”
陸芳遠微微頷首,抿抿唇終於出聲。“殷氏一脈皆難活過而立之年,倘是懷上身孕,結果更糟,而菱歌還小產了,氣血雙虧,要活不易。”
“公子會讓她活著的。”她忽而道,肩稍輕動,卻未抬頭,軟潤的嘴角一直翹翹的,彷彿心裡帶喜,再難、再嚴酷的困局都成風花雪且。
沒聽到男人駁斥她的言語,這亦在她預料當中,要小姐活,唯樊香實死。
她會死吧?畢竟,他們要的是她的心頭血。
喉兒微燥,她嚥了咽,悄悄深吸口氣,道:“公子,封無涯那晚說,阿實是個『藥器』,拿來養藥用的,他還說,那藥就養在我心頭……”略頓,她慢吞吞揚睫,有點小苦惱般瞅著,他苦笑。“公子……那幾只小鹿是否受我拖累了?其實我身強體壯,根本不需鹿血補身,之所以飲那些鹿血,是為了滋養當年那方『血鹿胎』凝在我心頭的那一點點寶血……”
陸芳遠五官沉靜,氣息亦靜。
樊香實知他預設了,晃晃腦袋瓜又是笑。
“你該早些告知我的,公子什麼都不說,害阿實每個月喝那鹿血喝得兩眼汪汪,心不甘情不願。要是知心頭養著那麼寶貝的東西,我會練氣練得更認真些,把心頭血養得漂亮又飽滿。”
“你不怨我?”他忽問,語氣持平。
她眸珠思索般溜轉了圈,唇上的軟弧淡淡。
“怨啊。怎不怨呢?既怨又恨,恨得牙癢癢,唔……按理說,似乎應該要有這樣的感覺才是,可嘴上這麼說,也這麼告訴自己,真要身體力行,又有點兒不知該怎麼怨、該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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