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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挺心急。
“唔——”我說:“張某。張醫生。張彥。”
“他?”老沈也好奇:“他在那兒幹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此小子做了白冰的上賓。”我道:“看來兩人頗熟絡。”
我與他說:“明天,我正式訪問白冰。”
沈禮收了線,我躺在床上,雙眼瞪著天花板出神,嬌怯的女郎,冷豔的水玲瓏,交替在腦海中出現,是什麼使我把她們連在一起呢?我沒有告訴老沈我的花園奇遇,因為,我不想把“她”公開,我竟把她視為秘密的一部分了。
我失笑。
什麼時候變成這般婆媽?
把那小銀盒掏出來,開啟,小巧的香水瓶,小巧的玉照,輕輕摩挲著,我竟迷惑了。是仙女不是凡人?是披著長髮的水玲瓏還是盤著小髻的布衣姑娘?旋開了香水瓶的蓋,陣陣幽香,就在繞繞的香氣下,我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夢中伊人再現。水玲瓏在遠處帶著幽冷的眼神,瞧著我,站在我身旁的,竟是那布衣姑娘,她眨動著眼睛,似有千言萬語,我欲奔向前,又恐怕身旁的她受冷落,回頭望她,又怕稍移視線,遠方的她消失,一陣忙亂之際,白冰來了,她一手牽著水玲瓏,一手拉著布衣姑娘,參挑戰的眼神看我。我吸一口氣,踏步站於她跟前,驀地,白冰展顏一笑,把左右兩位玉人,推到我的面前。
我開心得笑起來。
一陣驚雷在我頭上掠過。
急急拉著兩位玉人。
張開眼,哪兒有玉人?雙手只抓住空氣,那驚雷倒也存在,當然,不在天,在——我翻身,抓過響鬧不停的電話。
好夢由來最易醒!
這可惡的人是誰?
“表哥!”
我登時跳起。
“好沒心肝唷。”
我定一定神:“對了,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我支支吾吾的問,打著呵欠。
“昨天,又不來接機。”
“忙嘛。”
“忙什麼,都不回公司。”
“你找的時候,剛走了。”糊里糊塗的答著,看看腕錶,七點三刻:“這麼早起來?”
“時辰尚未適應。表哥,我到公司看你,等我啊。”
“未開門,你下午才來。”
“下午才開門嗎?”她不悅:“分明不想見我。”
“好,你來。”我哄了她兩句,收線。早點回去候她吧,我的好表妹,所謂“青梅竹馬”,便有這等麻煩——熟得太不拘禮了。
我依然視她如表妹,她別將我看作情郎便是。
我們的店子九點鐘開門,回到公司尚未到八時三十分。轉入商場,已瞧見她站在門外,舉頭張望,穿了一件短身毛衣,配黑絨裙,盤了一隻小小的髮髻——她不是小表妹,走近她身後,我心狂跳,是她,那個女郎。
“你——”
“噢!”她不防我在身後出現,微吃一驚。
“上次,你買了一隻日星月相錶。”我說。
她點頭:“我送了給人,對方很歡喜。”
“你選得好。”
“昨夜——”我頓了一頓,說:“你見到我嗎?在花園,白冰的花園,你匆匆忙忙的走過,有一個人站在那兒,你記得嗎?那個人是我。”
她仰著臉,看敝店的招牌,並不留心我的話。
她輕輕地念:“SOMEWHEREINTIME,什麼意思?”
“時光倒流七十年。”
“你騙我,沒有一個字的意思是角七十年的。”她轉過頭來:“我也有讀書呢,我很努力,今天不懂的字,明天一定懂,所以,你頂多騙我一陣子。”她沒頭沒腦的說,聲音清脆,仰著臉蛋,就像一個不服氣的孩童,教人又可氣又可愛。
“那最好,如發現了我騙你,馬上過來算帳。”我邊說邊開了店門,她隨著入內。
“大清早來買表?”
她搖頭,低聲說:“來看你。”
“看我?”
“看清楚你。”她望定我,也不打話,半晌,才把目光帶開。坐在飾櫃前的椅子上,看看櫃內的古董表,我看她的眼,骨碌骨碌地轉,根本不是在看錶。我走到飾櫃後,在店員慣坐椅子上,與她面對面,她抬眼輕望,這一望,教我心頭一跳,昨夜,那仙女一般的水玲瓏,不也是以同樣的神情看人?
我問:“小姐,貴姓?”
“陳。”她簡單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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