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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嘉……”她正在凝視著,他卻忽然醒了,“你回來了?”
“啊……”有點猝及不妨,她來不及避開他的視線,只好含糊應承。
他的目光卻是清亮地,和高熱之下的病人迥然兩樣,看得人心裡一清,卻又是一冷。凰羽夫人心裡忽然間有了某種奇特的感覺,隱隱警惕。然而熙寧帝卻沒有再說什麼,似是極虛弱,一邊咳嗽著,一邊把身子往後靠,喃喃:“別、別靠近我……會傳給你的。”
“不,沒事的。”她輕聲道,也不叫侍女,自己徑自解了外衣坐上了床去,將那個縮在床角的少年抱在懷裡,摸著他的額頭,“沒事的,不過是風寒而已——明天就是大婚了,你要好好喝了藥,然後睡一覺發發汗。”
“可是……”熙寧帝咳嗽著,忽然露出一種詭異的表情,“你沒聽到簫聲麼?”
“簫聲?”凰羽夫人吃了一驚,“什麼簫聲?”
“鳳凰臺上的簫聲……”熙寧帝喃喃,混亂地低語,“是弄玉啊。她一直在那裡吹簫,等著我回去呢……那支紫玉簫,是父皇留給她的……啊!聽!還有人在唱歌!”
他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種恐懼的表情,抓緊了她的衣襟,居然低聲唱了起來:“‘將軍百戰聲名裂,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是她!是她!她還在唱……還在那裡唱!不,不許唱,不許唱!我不要聽!”
“徽之!徽之!”凰羽夫人厲聲低喝,“別亂想!哪有什麼簫聲!”
然而,一語未畢,她忽然微微一怔。
簫聲——這漆黑的深夜裡,似乎真的有一縷簫聲細細傳來!
凰羽夫人臉色瞬地雪白,失神站起,握緊了袖子裡的短劍——然而。就在她站起的瞬間,那一縷簫聲忽然又消失了。消失得如此迅速和徹底。彷彿就像是一個幻覺。
不,不……不可能。那個人的頭顱,已經被擺放在她的案前!
難道,世上真有所謂的冤魂麼?
“不過,阿嘉,不要怕……”失神之中。忽然聽到熙寧帝喃喃開口……咳咳……有我在。”
“我不會讓它們靠近你……咳咳,如今我是皇帝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來害我喜歡的人……不會再讓他們像對待我母妃一樣對待你……”熙寧帝咳嗽著,抬起臉虛弱的看著她,喃喃,“阿嘉,我不會死的……咳咳,放心,我不會死的!”
凰羽夫人定定看著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少年皇帝。心中五味雜陳,忽然落下淚來——徽之,你知道麼?
在你掙扎著要為我極力活下來的時候,我卻在不擇手段地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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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在東陸還是西域的記載裡,熙寧帝十一年六月。東陸霸主國大胤和西域教皇國翡冷翠的聯姻都是一時無雙大事,幾可決定十年內天下的格局和走向。
然而,那一場曠世婚典在開始時,卻已經被某種不祥的陰影籠罩。
大典當日,天色如墨,驚電縱橫。整個天地間被狂暴的雷聲淹沒。一直到正午時分大雨才稍稍小了些。然而已經是六月初地盛夏時分,半空裡卻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那雨非常奇詭。冰冷如雪,中間還夾雜著一粒粒的冰珠,讓天極城的空氣一下子凜冽如冬日。
穿著夏日輕薄宮裝的侍女們在雨中瑟瑟發抖,小黃門也個個面色青白。各國來賀的貴族們聚集在祈年殿,驚詫地看著這一反常的天象,無不變色,私下議論紛紛。
這分明是不祥之兆——尤其在迎娶這樣一個素有惡名的皇后之時,更是讓人猜測不已。何況在這次的大婚典禮上,作為皇帝唯一兄長的公子楚並未出現,似乎更是坐實了不久前帝都裡關於皇室兩兄弟反目的傳言。
然而,當大胤的新皇后在雨中踏出鳳輿時,所有的議論聲嘎然中止。
冰冷的雨還在不停的下,一柄曲柄九鳳黃金傘迎在鳳輿旁,亭亭如蓋。在雨中拾級而上的翡冷翠公主一手持著教皇賜與的金杖,一手捧著一束血紅的玫瑰,在女官的扶持之下沿著祈年殿的臺階一步步走上來。
為了迎合東陸的風俗,她戴著珍珠墜成的面幕,然而嫁衣卻是西域式的純白色——那一件華麗的嫁衣長達一丈有餘,裙襬上面墜滿了鑽石和珍珠,一展開、宛如銀河天流洩地。十二位侍女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裙襬,一起緩步走上婚禮的殿堂。
就在那一瞬,天際密佈的烏雲忽然散開,一線陽光裂雲而出,正好射落在她身上!
剎那之間,整個祈年殿內外響起了低低如浪潮一樣的驚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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