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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我怕!”她低聲哽咽,喃喃,“很怕很怕……一想起大婚,就很怕!——為什麼你要治好我呢?就讓我昏迷著度過大婚,不是很好麼?”
他凝望著她,態度驟然軟化下來。他閉了一下眼睛,彷彿剋制住了內心某種洶湧的感情。
“好好養病”,最後,他只是輕聲囑咐,“不用擔心。”
“誰都無法傷害到你,公主。”
宮廷裡已經張燈結綵,做好了迎接新皇后的準備,但是由於貴妃多年的威勢,宮廷內外卻都不敢有人表現得過於喜慶,生怕得罪了娘娘,所以氣氛顯得熱鬧而詭異。
回鸞殿的密室內,卻是一片寂靜。
美麗無雙的女子斜臥榻上,吞吐著白霧,眼神在霧氣中閃爍如星辰。她的面前放著一隻錦盒,盒裡填滿了石灰,裡面卻是存放著一顆栩栩如生的頭顱,七竅中殘留著血跡,然而面容卻還是清俊高雅一如生前。
“真像做夢一樣……公子可是天下無雙的人物。”凰羽夫人凝視著那顆頭顱,帶著一種奇特的表情,喃喃,“結果他的人頭,居然真的擺到了我的案前!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有些瘋狂有些壓抑,旋即吐出了一口煙霧,掩飾了此刻臉上的表情:“等復國那一日,就把他的人頭和之前斬下的兩顆一起,放到英雄冢上祭祀亡魂吧!”
“是。”青衣總管在一旁回答。
將視線從人頭上移開,凰羽夫人淡淡開口:“明日就是大婚了,頤景園裡的那個丫頭怎麼樣?還能醒過來參加婚典麼?”
端康低聲:“據眼線說,似乎今日下午送藥進去時公主尚自昏迷。”
“哦……看來病的相當重嘛”,凰羽夫人微微冷笑,“你看,這次可不是我對她下手——所謂天妒紅顏就是如此,舒駿需怪不得我。”
“娘娘說得是。”端康靜靜頷首。
“剛剛接到飛鴿來信。兵變已經成功”,凰羽夫人淡淡的說著,眼裡卻也掩飾不住喜悅的光,彷彿在遙想著那人千軍辟易的英姿,語氣裡隱隱帶著驕傲,“舒駿已經斬了守將,率軍奪下了房陵關!”
“恭喜娘娘!”端康的眼神也是瞬間雪亮,“越國真的復國有望了!”
凰羽夫人停下了手,咬牙:“是的,復國之路已經開始。不會再有什麼能夠阻礙我們了!如今連皇帝的玉璽都在我手裡……十年的隱忍,終究到了償還的一天!”
她顫慄著。彷彿詛咒一樣一字字的吐出指令:“明日便是大婚,讓方閣老和張尚書好好控制局面,壓住兵變的訊息,決不能傳入皇帝耳中!”
“是。”端康領命。
“派人通知淮朔兩州的人馬,即刻向北馳援房陵關,要趕在大胤派出大軍之前。與龍首原上舒駿的軍隊匯合!”
“是。”
“另外……”她遲疑了一下,咬牙,“大家都做好準備了麼?”
端康上前一步,慎重回答:“是,一切都已經準備停當——大家厲兵秣馬,只等皇上駕崩,大胤王位懸空、內亂叢生,便會趁亂在四處起兵呼應!”
“那好。”凰羽夫人吐了一口氣,喃喃,“那好。”
她有些茫茫然的站了起來。心下想著那些紛繁複雜地事情,卻只覺得心口一陣絞痛,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身側的青衣總管及時地伸手,她便要虛弱地跌倒在地上。
“娘娘!”端康看到她如雪地臉色,失聲低呼。
“沒事。”她卻沒有說話,只是從他臂間站起,笑了笑,卻道,“很晚了,我也該回去看看徽之了——明天就是大婚。我怕他鬧脾氣。”
她沒有再和他多說什麼,便起身離開,華麗的裙裾拖過地面。
出了密室。尚不等進入回鸞殿,便聽到了一陣陣的劇烈咳嗽聲,令人驚心。
已經是深夜,凰羽夫人推開門,卻聞到一種濃烈的藥香。地上零碎堆疊著不少精美的瓷器,碎裂成一片片。紅燭映照著富麗堂皇的室內,帷幕深處,一個人影縮在錦繡的金床上,正在睡夢裡發出虛弱的咳聲,整個人蜷成一團。
她撩開帳子,伸手探著他的額頭——觸手之處滾燙無比。她微微心驚,連忙坐在榻旁,用錦被覆蓋上昏睡中的人,發現他的手足卻是冰冷。
怎麼回事……這病,怎麼怎麼久還不見好?
她有點擔心的凝視著他,發現少年皇帝臉色青白,眉心隱隱有黑氣,然而睡去的臉上竟然依稀殘留著淚痕。心中忽然便是微微一動,彷彿有一根極細的針刺入了心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