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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獄卒情急之下也沒別的辦法,趕緊著把酒壺酒杯酒桌收了,把風勁節拖到牆角,手忙腳亂給他繫條鐵鏈子,又用沾溼了水的布蓋在他臉上,這樣可以遮掩掉很多酒氣,再拿本風勁節平時用來教他們識字的詩集往他臉上一擋,就此天衣無縫。基本上只要大老爺不開啟牢門走近來看,是瞧不出破綻的。
讓大老爺看到囚犯在牢裡讀書,最多罵一句監管不嚴,可要是知道死囚居然可以在
日日醉酒,那上上下下這麼多人,誰的屁股都逃不過
盧東籬也算是個為官數年,練達通透的人物了。奈何就連他也萬萬想不到會有這種事,所以被輕易遮掩了過去。
出了大牢,盧東覺便又迫不及待跳將起來:“大表哥,他們分明是收了姓風的好處,否則怎會給這樣的優待,你怎麼什麼也不說啊。”
盧東籬輕輕搖頭:“東覺,初為官時,我也象你這般一絲不芶,眼裡容不得半點灰塵,如今卻知道,這樣是做不了好官的。為官當不失方正,卻不可固執,若過於拘泥,怕是什麼也難辦成了。”
盧東覺喃喃道:“我不明白,明明是他們收了犯人的錢啊……”
盧東籬看看自己年少的小弟,眼中也不知是悵然還是嘆息,良久,方道:“若你真的有心官場,那麼,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眼前你還小,這些事,不懂也是無妨,咱們先回去吧。”
盧東覺迷迷茫茫地問:“才出來半個時辰不到就回去做什麼?”
盧東籬笑道:“當然回去辦公務,還能做什麼,積了這麼久的公事,也該開始做了。”
盧東籬來到濟縣不過六日,第一日辦好交接,第二日便應酬全縣仕紳名人,民間長者,以及舉縣有功名之書生,宴席談話之間,閒閒無事一般,便將縣內很多情況摸清了不少,於縣中大小人物,勢力權位也就胸有成竹了。
之後又用了一天的時間簡單地清查了文案書卷,瞭解衙門諸般情況,之後兩日,便是在全縣上下,行走玩看,偶爾也出縣到鄉間走走,以確保自己瞭解足夠民情,處理公務,不至有偏頗錯誤,做下無心之惡政。
第六天一大早,他就巡看了一遍監獄,之後便是回衙門處理公文。
那堆積如山的文書公事,他卻是手揮目送,決斷極快,處理極之迅速。滿衙的差役,都忙著奔上跑下地遞送公文,辦理差事,人人忙得團團轉,這時才知道這位大老爺,竟是個能人了。
這一辦起公事來,竟是從上午,直做到深夜,才把府裡積壓的公務處理了一大半。他忙碌得飯也沒顧得上吃,差役們也是腳不沾地地沒怎麼休息。
盧東覺卻是極之興奮,他本來年少,精力充沛,不覺疲憊,反感高興,到了晚上,猶自精神極佳,纏著疲憊的盧東籬一個勁叫:“大表哥,大表哥,我現在才看到你的本事,原來傳說中的奇才賢吏是真有的,真有人可以一兩天之內,就把大半年的公務辦完,要是讓上官知道你這麼能幹,還不趕緊把你上調,免得你留在這小縣城裡屈才。”
盧東籬神色一肅:“快莫有這種想法,什麼奇才賢吏。這等行為,不過是以國家公事,百姓福為注做賭,以顯示自己的才幹,用整年嬉戲遊樂,待上官下巡,則一日理盡公務的方式來搏取他人的另眼相看罷了。”
盧東覺愣愣地問:“怎麼會呢?這種故事,不都是佳話美談嗎?“
“什麼佳話美談,半年前發生的案子,半年後再去查,有幾成把握查出真相,半年前失蹤的人,半年後再去追尋,只怕屍體都找不著了。半年前發生的災情,半年後再去處理,災民全都死光了,半年前要納的糧交的稅,半年後再去催討,國庫早空了,半年前斷的橋,塌的路,半年後再去修,百姓會添多少苦難。”盧東籬淡淡道“一方為官,唯誠唯勤,而不是靠什麼天才本領,自己給我好好想想。”
盧東覺悶悶地低下頭,只覺心中說不出地煩燥,為什麼他的想法,不管什麼,哥哥總說是錯的,為什麼那麼多他所期待,他所以為會發生的事,結果全被否定,為什麼他所向往他所敬佩他所以為最了不起的事,哥哥看來,全都不過如此。
年少的大男孩,第一次發覺,現實的世界,原來,如此容易讓人失望。
盧東籬見他神色黯淡,也覺得自己這般打擊一個少年對未來對人世,對官場上正義的美好向往太過份了,便笑笑道:“快休息去吧,養足精神,明天還要處理案子呢?”
“審案子?”盧東覺立刻激動地抬起頭,少年的心,容易沮喪,卻也更容易激昂,審案子啊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