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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告口供過於簡單,風勁節如何行兇,怎樣打死人命,全無說明。
公堂記錄更極為奇怪,似乎並未經過任何審訊,犯人就直接認罪。看案卷,似乎有大段的話,已在文書中被刪去了。
那公堂上又到底說了些什麼呢?
此案疑點即眾,盧東籬便招來了衙中捕頭細問審理此案的經過。
那捕頭自然也是沒少收風家銀子的,也猜著風家最遲這幾日,就會對新任縣太爺這邊使銀子了,沒想到,風家的人還沒上門,縣太爺倒自己主動問起來了。果然是一縣首富
招人注意啊。
捕頭即有了這個機會,自是一疊聲地替風勁節喊冤:“那風大官人實是冤枉的,這滿縣上下,誰不知道李家男人是自己好賭在賭場上欠債被人追討打死的。只是前任太爺同風大官人有些嫌隙,便生生讓那殺人的兇犯逍遙自在,卻把風大官人關入牢籠了。”
“若是如此,那風勁節又為何認罪呢?”盧東籬不解地指指案卷“案卷中記載,並未用刑啊。”
“雖說不曾用刑,但風大官人知大老爺甚是厭惡他,唯恐因此受刑遭難,所以才認罪,只求暫時不愛皮肉之苦罷了。”
陪同盧東籬前來上任,幫他處理大小事宜的族弟盧東覺此時不覺微微一:“那風勁節怎的如此懦弱膽怯沒有骨氣,這殺頭的罪名,只為害怕受刑,就一口認下來,若是就此賠上性命,真不知道該算是誰的罪過了。”
盧東籬微微搖頭:“從來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屈打成招之事,何曾少過,原該庇護一方的官員,卻讓百姓懼若妖魔,以至民間常有屈死不告官之言。為官者應當反省自身,又怎麼怪得百姓懼禍畏刑。”
“即是如此,大表哥,你就快快開堂,審一審這個冤案吧。”盧家年少的族弟兩眼放光地說。
盧東籬回頭看看自家小表弟那興奮的樣子,不覺失笑。這個大孩子,怕是清天大老爺平冤斷獄地戲文看多了,整日便盼著自家哥哥也這麼給他演上一回,讓他也出出風頭,嚐嚐跟隨清天的滋味。
他只微笑,漫不經心地答:“等把這些積壓的公事全處理完了再說吧。”
便不再理會小表弟熱切的眼神,只安靜地繼續翻看文書。
捕頭等了半日,等不到大老爺再對此說半個字。又是失望又是沮喪,想要找機會再提提風勁節的事,奈何此時盧東籬的心思已被別的公事給佔去,只是一邊雙目如炬,迅速地審看公文,一邊不斷提出若干問題。
每一問都切中要害。每一問都鋒利深入,使得捕頭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回答,再沒有半點功夫去替有錢的風大老爺考慮了。
光是整理舊文書案卷地工作,就做了三個多時辰,直到深夜,盧東籬猶自毫無倦意,只是偶爾抬頭,看到可憐的捕頭大人一副要虛脫的樣子,再回首,望見自己那年少的小弟。也已是閉目晃腦,站立不穩。不覺又是一笑,這才放下手頭公事。站起身來,笑道:“今晚就到這吧,你去歇著吧。”
倒黴的捕頭因為應付大老爺的提問,幾乎筋疲力盡,還時時因為不能及時對於縣內事務做出正確回答而醜態百出,倍加難堪。此時聽盧東籬這麼一說,如獲大赦,趕緊著就施禮告退了。一出文案房。便奔跑如飛,一邊跑一邊在心裡對大方地風大公子懺悔:“風公子啊風公子。真的不是我不幫你,這種情形,我實在是自身難保啊。”
盧東籬待他跑了,才笑著在盧東覺頭上敲了一記:“回房再睡吧。”
盧東覺迷迷糊糊地睜眼,迷迷糊糊地揉著被打疼的腦袋,迷迷糊糊地問:“大表哥,你的事辦完了嗎?”
盧東籬又好氣又好笑:“還說能替我打點私事,幫我處理公務,死乞白賴地非要跟著我,才第一天,你就敢在做事的時候睡大覺。”
盧東覺揉著腦袋滿腹委屈地說:“大表哥,我跟著你,即是為了讓你方便教導我讀書,準備明年的科考,也是為了在你身後學學怎麼做官,可你看看你,眼前有一個天大的冤案,你也不管,這叫人怎麼還提得起精神來。”
盧東籬又是屈指在他額上一彈,笑道:“虧你還整日想著科舉應試他朝為官,怎麼就不知道,為官者審理案件,斷不可偏聽偏信。我們的一念之差,便是旁人的生死禍福,身家性命。任何案件,都當詳細查問,審看證據,向所有相關之人問訊供詞,仔細聆聽別人的話,卻必須在自己心中先存疑。只他說了一句,你便認定這是冤案。一個捕頭,為何為一個兇犯,這般拼力叫屈,這其中關節,你怎麼也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