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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止傳言,也好讓他的手下們安心。
我斜睨著上官毅之,淺笑道:“不勞將軍費心,女兒一切安好。不過女兒卻有一句話不得不說了,其實爹也不必巴巴地讓扶柳出來露面,大將軍與丞相結為親家,天下早已皆知。”
“忤逆子!”上官毅之手筋暴起,卻是低喝,旁人幾乎聽不見。他目光遠遊到天邊,長舒了幾口氣,才又道:“洛相與幾位朝中重臣商議事情去了。”
他停頓了一下,顯是要我接話,我懶得理,索性看起戲了,咿咿呀呀倒是磨人。大抵是不耐煩了,上官毅之道:“前些年洛謙從不辦壽,你可知為何今年大肆操辦?”
總不能太拂了他的顏面,我散漫回了一句:“不知道。”
“你心裡清楚的,人多好辦事。”上官毅之沉聲道:“他不過藉著熱鬧宴席,招集心腹謀劃一些事……”
“他不信任我!”我生生掐斷了上官毅之的話。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什麼事情也別指望我為你探到!
上官毅之望著我,一絲詫異,隨後眉間蒙上一層憂色:“臨時搭起的夥,到底不齊心……”
你上官毅之又有幾分誠意?我望著戲臺女子斷腸常道:負心郎,騙得我痴守半生——
突得相府門口響起一個尖銳聲音,“聖旨到,丞相聽旨。”
我不禁眉頭打結,這聲音尖銳地緊,恰似一把鋼梳劃過我的心,不深不淺,正好令我全身神經緊繃。
見我紋絲不動,上官毅之沉聲道:“還不趕快去接旨。”
匆匆趕至門口,卻發現洛謙不知何時已到府門處,我隨即站在他斜後,跟著眾人伏跪在地。
最前面的一名公公年約花甲,瘦小精幹,一展繡龍黃綢,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洛謙國之棟樑,德行兼備。今日生辰,朕特賜玉如意一對,謹為賀禮。欽此。”
“臣洛謙叩謝隆恩。”洛謙雙手舉過頭頂,接住聖旨。
規定的禮儀程式一結束,那公公頃刻間就換了臉,剛才宣讀聖旨時的肅穆蕩然無存,僅剩滿臉堆笑:“老奴在此借花獻佛,恭祝洛相福壽雙祿!”而後從旁邊的小太監手中取過一方錦盒,“略備薄禮,不成敬意。”
洛謙含笑接過錦盒,又遞與洛文,道:“讓張公公破費了。其實公公能親臨寒舍,已是洛某的莫大榮幸。”
張公公瞬間變成誠惶誠恐的樣子,“洛相可折煞老奴了。”
洛謙莞爾,揮袖引路:“張公公請這邊看戲。”
張公公諾諾應答:“勞煩,勞煩。”
這個張公公有來頭,想巴結,卻又氣定神閒,不做刻意之態。我留意觀察,錦服華衣,目光順直腰間金牌,紋飾清晰,心下頓時瞭然。原來是皇宮總管,皇上近身公公張德子,難怪頗有架勢。
君臣假意之戲上演完畢,我正欲轉身離去,卻不想被張公公喚住了:“這位便是洛夫人?老奴有禮了。”
我微微傾身,還禮道:“公公有禮了。”
“老奴離宮前,真貴妃要奴才將此物轉交與夫人。娘娘說,上次見夫人喜歡,回宮便命人又打了一枚,送給夫人。”張德子伸手入袖,摸索一陣,方掏出一物。
金蓮花,珍珠蕊,是上官家女子特有之物。我婉然笑道:“扶柳上次隨口說了一句中意,不想娘娘竟上了心。再麻煩公公回稟娘娘,扶柳很喜歡,謝過娘娘。”
我欲與取過金釵,不料洛謙半路殺出,搶先拿走金釵。他微微眯眼,端詳片刻,隨後卻將金釵插入我的髮鬢,溫柔一笑:“很好看。”
淡定的墨香躥入鼻尖,我知道那是洛謙身上散發的,一種飄渺的清水香,只有隔的極近,才能聞到。
我輕抿嘴唇,這可不好,太引人注目了。
環顧四周,眾人皆側目。
戲臺之上,鐵板銅琶紅牙拍板復又響,咿咿呀呀聲漸濃。
嚴妝雍容花旦步步生蓮,婷立於臺中央,揚袖起舞,行雲流水。
可這等美景佳人卻留不住人們的目光,只因戲臺角落的清秀少年。他在繁花落盡處,一身翩躚白衣,目光清麗如水,唇卻豔似紅梅。少年解下腰畔玉笛,橫置於唇邊,煙眉輕顰,似嘆氣,吹響玉笛。頓時,清越之聲激昂破笛而出,隱隱含著金戈鐵馬之豪氣,至中闕卻急轉直下,聲若雪水初融,柔意繾綣,似女子閨房細語。
一曲梅花落,淡愁繞心頭。
在潮水般的喝彩聲中,我細聲自言自語:“再過兩個月,梅花就開的正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