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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他先前準備好的嗎?我笑了,道:“扶柳只跟了先生兩年,未曾習過圍棋。”停了一下,又道:“八年前,泓先生就雲遊四方了,至今沒有訊息。”
洛謙手一鬆,棋子從他手縫中滑落,灑了半形棋盤,顯然他是失望的。不過很快,他又笑起:“那我教你吧。”
圍棋主要在於計算,這個尚好,從小我數學不錯。況且落子佈局常有兵法融合其中,而且洛謙又講得極為通俗易懂,是故,半日下來,我也能下得似模像樣了。
凝望棋局,我輕擰眉頭,雖然洛謙已故意讓了我好幾手,但畢竟初學,下至中盤,已無處落子,粗略計算一番,相差十目多,無法再扭轉乾坤,正要舉手投子認輸。這時洛文卻走了進來,彎腰稟道:“相爺,工部張大人求見。”
洛謙揮手淡笑:“帶他進來吧。”洛文便退了下去。
我亦起身,投子,笑道:“這盤棋扶柳認輸了,待我回去好生想一想,下次定能贏過洛大人。”緩緩走向門口。
“扶柳。”聽見洛謙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腔調悠揚,彷彿帶著江南水霧,迷離了人心。
我停在了門檻前,回首,只露半面臉。
“柳葉彎眉,不必再畫。”洛謙笑得溫和,不似哥的笑容,夏陽般幟熱,明朗,黃金梧桐葉樣的燦耀奪目,恰如半升的朝陽,清柔,讓溫暖在空氣中慢慢盪漾開來。
我嫣然巧笑;“我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不必妝粉掃眉,也自能動人心魄。
只是,何時我才能問上一句,畫眉深淺入時無?
第二卷:雲重風滿樓 初見時(三)
天朔八年,九月十八,清晨,薄霧。
剛讓碧衫收拾好髮髻,洛文就端著一碗湯麵進來。他微微躬身,放下碗碟,退了四五步,才垂手而立。
這滾燙的湯麵顯然是剛做好的,騰騰昇起的熱氣,像是窗外的晨霧,朦朧看不清,但卻是溫暖的。
我笑問:“今早文總管怎麼親自送來?”
洛文略有訝意,抬頭看我,回道:“今早相爺離府,特意囑咐,夫人生辰,理應慶祝,先備壽麵,待下朝後,再陪夫人。”
“哦,我倒忘了。”我臉有憾色,“卻不想丞相竟記得。”
“小人記得,定媒妁之日,互留生辰八字,相爺當時說,喜事巧合,拜堂恰一月,就是夫人生辰。”我瞧著眼前的敦實漢子,這就是相府總管,總能將主子的事圓得滴水不漏。
“小人請示夫人要哪家戲班唱壽?前段日子,京城的玉梨班進宮為皇后唱了一出,很是不錯。”
“不用麻煩文總管了,我喜清靜,鑼鼓喧天倒鬧得心慌。”我笑著回絕道。
洛文似乎不解,欲言又止,終還是安靜地退了下去。
我用筷子挑起一根壽麵,長長不斷,眯起眼笑道:“聽說這壽麵要一口氣吃完,方能長命百歲,倘若不小心弄斷了,人便會遇上不吉利的事。流蘇,你信嗎?”
這個月,流蘇似乎一直藏著心事,亦愈發地沉默了,常常一連幾天不吭聲,只用點頭或搖頭來打發前來詢問的人們。
“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總算是聽到了流蘇的聲音。
“是嗎?”我抬頭盯著流蘇,筷子一滑,麵條竟斷了。
“斷了,流蘇,看來我最近運氣的確太差,要禁足在屋,躲避橫禍。”我放下筷箸,指著壽麵,清甜笑道:“那你說,洛大人信嗎?”
流蘇霍然近身,潑掉壽麵,眸亮如炬,緊盯著我的眼,憤然道:“你不喜歡就直說,要不就像這樣倒掉,不用敷衍地寬慰,讓我們安心。丞相信也罷,不信也罷,關心也罷,假意也罷,你還是被囚禁起來!”
我放下竹筷,幾滴湯水滲入桌布:“的確不喜歡北方的湯麵,油太重。”
流蘇眼神銳利起來,像一把尖刀剜在身上:“你就那麼喜歡騙人嗎?謊言再好聽,也騙不了自己的心!知道嗎?你每次真心笑時,眼眸總是明亮的,若是眼神飄渺,笑得越甜就越不開心!”
恍惚間,我笑得愈發地甜了:“流蘇,為什麼你每次話一多,我就覺得你一點兒也不可愛了呢?”
午後,我坐在窗前,擺著棋譜,偶爾一兩片秋葉被風吹落到棋盤之上,遮住幾顆棋子,這樣,我就再猜不透棋盤局勢了。
屋內碧衫幹勁十足,將衣櫃翻了個底朝天,搗鼓一通,掂量再三,終於挑出一套水紅紗衣,比劃著跑到我面前,踮足一旋轉,紗衣就如水波般層層漾開。碧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