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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白布雞腿子的紋理,細細收拾方才一時而起的情緒。
“我一直沒問,玄明為何那樣待你。真如你所說,只是因為說了對太后不敬的話?”
因為我不肯回宮,因為我不愛他了,因為我好像愛上了別人。可以如實相告嗎?如果我說,司馬熾,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你會如何?會不會避開我,最讓我難受的,會不會用滿是抱歉的眼神憐憫地看著我?
“嗯。”我點了點頭,笑道:“所以咯,玄明如今對我厭惡至極,回宮的事,恐怕更無指望了。”
“是麼?”
他將分成小瓣的桃果在碟中裝好遞給我,見我無奈地伸“腿”示意,只得拿起一瓣喂至我唇邊。
“這樣也好。我曾說過,玄明對你本算不上真心。離了他,以後總會遇上什麼人真心待你。”
我嚼著清甜的桃肉,含混道:“有你這‘夫君’在,我還能遇上什麼真心人啊?”
一直到很多年後,我還清晰地記得那個場景。司馬熾的臉近在咫尺,微微衝我笑了笑,那一笑雲淡風輕,卻又因為濃墨重彩的落寞讓人過目不忘。他說:“也許,我很快就會死的。”
“我死後,你就可以了無牽掛,隨時恭候你的‘真心人’了。”
他很驚訝,看我含著滿嘴的果肉忽然怔住,眼中的淚水漸漸積蓄、掉落,都只是在一瞬間。我也很驚訝,曾經無數次提醒過自己他是隨時侯死之人,可這並不稀奇的事被他方才那樣明明白白地說出口,好似離別在即,別無他法,只能大哭一場。
已經,這樣捨不得了麼?
情緒來的洶湧,一發不可收拾。連日來所受的委屈一併發洩,我咧嘴大哭。
司馬熾慌了手腳,若換在平日,對他的笑語我不過狡黠一笑,然後說“那是自然,到時我的良人定比你強上百倍。不過你放心,清明十五我們定會為你燒去一柱清香。”
他不知道的是,我再也開不起這樣的玩笑了。
我很慚愧,小時候也不曾哭過幾次,今日卻於在乎的人面前哭得這樣不顧忌形象。可眼淚不受控制,似乎一旦決堤便要盡興肆虐一番,完全止不住。
一定有很多年了,沒有姑娘家在司馬熾面前哭成這樣。他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撫著後頸,無奈地左右望了望。
“呃,你哭什麼啊?”
“人總有一死,我也不是說,現在就……”
他在我面前蹲下,左右似找尋什麼東西未果,然後頓了頓,扯起我裹滿紗布的一隻手,為我拭淚。我一愣,隨後“哧”的笑出聲來。阿錦層層疊疊的包紮,原來還有這意想不到的功效,真不枉我辛苦裹著這麼些天。
“別哭,若真有那麼一天,到時你再哭,哭大聲些。”
他輕輕拍了拍我腦袋,鳳眼微彎,染著些笑意,正與一地的清風暖陽相配。
“其實,我並不怕死。”
“自洛陽城破之日起,也許,自我登基開始,死亡就沒有離開過。”
“比起死,我更怕的,是牽掛。”
目光似水,倒映出我掛著淚痕的臉。四周的鳥鳴蜂吟霎時停止,一片寂靜中只回響著他沉靜的聲音。
“因為有牽掛,就捨不得死了……”
離合紛紛總總,令人心繫猶疑,不可自適。若是離別終不可免,那阿熾,讓你牽掛而捨不得死的那些人事中,可會有我?
我定定地看了他許久,好像想把這張臉牢記在心裡。
見我久不言語,他笑著說:“不過,知道了死後至少有你為我哭一哭,也是好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是在寬慰他,還是自己。然後盡力扯起一個笑容,指著他腰間的笛子,道:“那趁現在,你為我吹奏一曲可好?”
他點頭,起身問道:“你想聽什麼曲子?”
“什麼都好,要歡快些的。”
笛音跳躍,繚繞在雲林館的繁花似錦之間,時而高遠遼闊,時而短促低沉。“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和春美景如畫,一曲晉陽小調《陽春行》,的確快意歡愉。
而我卻在起起落落的短調中,望著司馬熾橫笛於前的美好背影,不論如何也歡快不起來。
我想對他說,司馬熾,不如來愛我罷。別看我這樣,其實很有幾分你喜歡的溫雅良淑之質。你做的那些風流事,研史,插瓶,擺景,吹笛……我都可以學。你看,我還年輕,現在開始的話一定來得及,頗有造詣也說不定。所以,你來喜歡我,好不好?既然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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