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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夢她初到雪樺園時做過無數,有時會平靜地醒來,有時會驚慌失措,直到能定下心來直面他的死,一點點將殘酷的事實剖析,才堅定了他未亡的信念。
於是,她回應他的,不再僅是一份沉重的放手,還有一份他夢寐的幫助。為了自己,亦是為他。
一冬的沉醉酒中,想必再無人懷疑她與他之間情意之深,無人懷疑她只是一介痴情女子,而他絕無生還之機,更無人懷疑,此去京城,她懷有多大的野心與謀略。
或許饒是如此,她猶顯薄情寡義,於是她決計提出去沐雨城,去那個同他度過些許時日的邊陲之城。許是隻有去那落雨紛紛之地,讓她眼中之痛愈漸,才能喚起她於他殘存的愧念,免付他多日恩情。
但她終究是薄情之人,去沐雨城亦並非全然因他。沐雨城乃是夏涼邊陲重地,自是重兵把守、分寸不失。想來她降世妖女的名號容貌早在那兒傳遍了,若是她到沐雨城之事傳到皇帝耳中,兩派人馬必起衝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可不傷分毫,便逃脫此中。
算盤打得甚是如意,她不禁冷笑,不知淵會否因之記恨她,從來未曾顧慮過他的感受。只是無論如何,她也想象不出他憤恨的模樣,只有那些散落雨中的微笑,化作煙塵亦印刻於她心頭,卻不是愛,始終不是愛。
馬車泥濘的顛簸之中,沉霖愈睡愈昏沉,然而先前關於淵所聞所見之片斷,於此半夢半醒間也如雨幕一般,連成了一片。
第七十八章 霢霂欲紛然(二)
及至沐雨城下時,沉霖猶有些倦意,得知已到目的地,她便撩簾前視。和著帶傷的眼,唯見這沐雨城猶是那般煙籠水繞,清韻滿城。只是不想自己故地重遊,竟是這般光景。寒風漸起,頗為淒涼。
馬車行至城門下,衛士交戟,喝問來者何人。月影只出示一塊領牌,衛士便畢恭畢敬,禮讓放行了,她坐於車中,不知車外何事,只聽得對方喝問,而後態度急轉直下,分明見著了了不得的東西,只她不可知罷了。
進城之後,她便提出下車走走,教主不加思索便允諾了。此際且值清明時節,霢霂紛紛,行人斷魂。日影為她撐著紙傘,緩步徐行,有時她亦不甚踏入積水之中,只聽得幾聲啪嗒,如雨打簷瓦、穿戶而入。算來是頭一回如沐雨城中,舊時不過居於城郊,不曾入城。今日入得城中,才領略到另一番風采,雖則陰雨綿綿,引人傷懷,也得以觀此滿城沐雨之勝景,大飽眼福。
因沐雨城終年降雨不斷,城中攤點皆築有大傘,夏可乘涼,冬可避風,晴可遮陽,陰可擋雨。是故雨天中街上猶是人來人往,車如流水馬如游龍,絲毫不因陰雨而阻絕。
雖地處要塞、景緻殊然,沐雨城卻是個極宜思歸隱居之所,當是時清明風雅之流多居於此,是以沐雨城又有別稱清風城。或因常年居於沐雨城中,或因儒雅之士居多,往來行者多半閒適靜默,遊人紛然亦不顯喧囂、嘈雜。
如此恬淡閒適之城,恰是正中她下懷。還未走多遠,她便嚷嚷著要上酒樓,一品這沐雨城名點盛宴。
此際不過巳時有餘,且辰時時分已於別處用過早膳,路途雖是顛簸,卻也不至飢餓。她本以為教主會有所猶豫,卻不料他亦是爽快應承,眼底笑意猖獗,絲毫不懼她有何舉動。
面對教主如是,她心中不免略有些忐忑,然則再鎮靜如常亦不過須臾間,她含笑提步前方酒樓。樓前有一方匾,題字:清風居,燙金嵌紫,運筆有神,淡墨成煙,宛如清風。
因陰雨連天,是以樓閣內燈火煌煌,水霧繚繞,更添幾分別樣情致。樓內悉數文人雅士三五而坐,間以清風屏簾。雖是酒樓,檀木香桌上卻多為茶盞,少有飲酒魚肉者。
她並不顧這清雅風度,挑眉對日影道:“叫這兒的掌櫃挑個上等雅座,清靜清靜。我可不願與這等窮酸儒人同置一閣,沾了酸氣。”她語調頗高,聲量不小,原本樓中安坐閒聊之人皆不約而同望向她,那目光有揣測,亦有質疑,有不悅,亦有愕然,百態相生。
日影有些詫異於她這般舉止,儼然有悖她向時習性,不置可否,是故向教主投去請示的目光。教主亦落落大方道:“小姐既是不願,自當為小姐備雅座,免受閒氣,”又對那數米外的掌櫃喝道:“還不速為我家小姐備雅座?”
那掌櫃一時分明不清形勢了,去則得罪滿樓雅士,不去則得罪眼前貌似權勢之人,進退兩難下又受日影兩聲呵斥,只得硬著頭皮而去。
這下倒是她不知所措了,不想教主竟絲毫不猶豫應諾下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