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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最後沒有輝煌
見慈禧
1868年9月初的一個下午,慈禧太后在花園裡漫步。突然,這位陰陽怪氣的女人陰陽怪氣地問了句:“曾國藩在金陵幹嗎呢?”
跟隨她的人除了宮女就是太監,無人能回答整個問題。她似乎也沒想得到答案,繼續說道:“皇上(同治)自即位後還沒見過他呢。”
伶俐的太監馬上跟上一句:“您也沒見過他呢。”
慈禧微微一笑:“那就讓他來趟京師?”
無人應答。大清王朝,戒律森嚴,太監和女人不得干政。慈禧所以干政,是因為她就不是個女人,甚至不是人。
1868年9月中旬,曾國藩在金陵接到聖旨,命他擔任直隸總督,順便到京城覲見。
直隸是京師的屏障,大清的總督是地方之王,直隸總督則是萬王之王,太平時節,掌握最富庶的江南、供應朝廷財政需求的兩江總督都在它之下。
曾國藩聽到聖旨時,有如釋重負之感。
他在金陵大張旗鼓地搞“洋務運動”、整頓吏治,已是黔驢技窮。正愁無處尋找出路時,慈禧拯救了他。
幕僚們卻另有想法:這是中央政府要改變“內輕外重”的局面,您這任命是明升暗降,天子腳下可不好做官。
“哎,”曾國藩面無表情地嘆氣說,“凡事都有利弊,就看你從哪個角度出發。”
幕僚們不說話了,顯然,曾國藩是非去不可了。
在把金陵事務做一番佈置和交接後,1868年12月,曾國藩登上了北上的專船。
他沒有直接去直隸總督的任所保定,而是先去了北京。1869年1月末,曾國藩抵達京城。
自他回家守孝直到現在,已有十七年。這十七年的滄桑風雨,把曾國藩鍛造成了一個內心強大的人,也把他摧殘成了一個病夫。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他感慨萬千。京城仍和十七年前一樣,毫無生機。
一個行將就木的京城,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京城,在曾國藩看來,這個京城好像沉睡了十七年,如今也沒有醒。
按朝廷的意思,他將在第二天上午覲見皇上和慈禧太后。
那天晚上,殘酷的噩夢把他折磨得筋疲力盡,早晨醒來時,他臉色鐵青,嘴唇發紫,眼神迷離。
精神狀態真差!他在路上不禁自責,第一次見新皇帝和皇太后,竟然是這副模樣,真是有失大臣之禮。
他被人領進皇帝的養心殿,按規矩,他跪在一個蒲團上。蒲團冰冷,房間裡雖有火盆,但離他太遠。他跪了一會兒,就感覺渾身發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養心殿也是老樣子,絲毫不見任何改觀。曾國藩嘆了口氣,那種感覺又回來了:這個城市好像昏睡了十七年,如今也沒有醒。
已經跪了半個時辰,有太監過來撥拉了幾下火盆。曾國藩感覺熱氣猛地上來了,他偷偷向裡面的門望去,門關著,毫無動靜,像是墓門。
腿開始發麻,背脊發酸,他悄無聲息地直了直腰。“嘎吱”一聲,他聽到自己的脊柱某個關節響了一下,這聲響動把他嚇一跳。門口的太監馬上看了他一眼,曾國藩冷汗直冒。
半個時辰後,他幾乎支援不住,要跌坐在蒲團上。他的身體太脆弱,已無法支撐,唯一支撐他的是多年來鍛煉出來的意志力。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曾國藩幾乎要暈倒。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向一邊傾斜,意志力失去作用。就在這千鈞一髮時,那個墓門突然開啟。
一個公鴨嗓子喊起:“皇上、皇太后駕到。”
像是一個人猛地推了曾國藩一下,他立即跪直了。
同治皇帝出來了,畏縮的步子,猥瑣的身材,空洞的雙眼。他走到龍椅前,看了眼跪在下面的曾國藩。
他不認識,也毫無感情。他就孤獨地站在那裡,直到後面簾子裡的慈禧坐定了,他才坐進龍椅。
曾國藩要脫帽叩頭,簾子後面傳出慈禧的聲音:“免冠。”
曾國藩激動起來:“謝皇太后。”
磕頭完畢,慈禧又發話:“抬頭。讓皇上看看你。”
曾國藩慢慢地抬頭,和同治的眼神碰到一處,他迅速地低下頭。剎那間,他有種感覺,同治的人生狀態非常差。
“幾時辰了?”慈禧問。
曾國藩算了一下,說出了正確的時辰。
“我是問你,你跪了幾時了。”
“臣……”曾國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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