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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魏文侯時期;任用李鋰變法;魏國一度強盛,曾經獨霸天下近百年。那時的魏國首都在安邑;大梁是陪都;是列國之中最為富庶繁榮的城市。那時天下英才齊集魏國。大國氣象薰陶下的魏國民眾,連掃大街的老者;柱帚仰望的瞬間都有貴族上卿指點江山的氣度。時移勢易;現如今魏國孱弱,入目都是大梁萎靡不振的民風。沒有強國撐持,國土淪喪;民眾心中沒了底氣;嗒然若喪。
在大梁最幽靜的一條小街上;魏風酒肆赫然獨立。這條小街南北走向;是城中的通衢之道,街邊綠樹成蔭,街中青石板鋪地,魏風酒肆是一座綠樹蔥蘢流水潺潺的庭院,院中有一座九開間的兩層紅色木樓。魏風客棧曾經是天下名士最喜歡駐足高談闊論的地方,曾經名躁一時的慎到、李鋰、商鞅、吳起、申不害等都是座上賓。如今偌大的廳堂之內,漢白玉的長案,大多空落落的,人員寥落。稀落的幾個客人坐著,要麼低頭喝悶酒,要麼幾人竊竊私語,一派凜冬萬木枯的氣象。
欣然和魏公子,若然以及隨從,執意相隨的公子門客,此刻正駐足在魏風酒肆。
公子一席青色深衣,面白如玉,丰神俊朗,卻肅容憂憤。他蒙大赦之機,得以僥倖脫逃。
欣然帶人接應上,就準備立即離開大梁,大家都知道這個機會得來不易,可能轉瞬即逝。
一行人剛到大梁的東門——夷門,就發現情勢不對。
原來負責城防的將軍晉也,一聽景湣王下詔宣佈大赦,未領王命,就釋出將令,擅自決定封城,自己飛馬進宮,請示王命。
以信陵君的名望,大梁城可謂人盡皆知,要想讓他從守城官兵的眼皮底下逃脫,除非安上蒼鷹的翅膀,浮游九霄,連箭都射不著才行。
一行人決定暫時歇腳客棧,以商議對策。時間緊迫,一旦君命反悔,連客棧都是危險的地方。門客們議論紛紛,商討對策。有人還是天真,說王命如山,既然宣佈大赦不可能出爾反爾,晉也將軍總不能抗命吧。有人提出先讓魏公子夫婦暫閉閭左,等風聲過去,再出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低聲爭辯,大姐若然也是一臉焦躁,在地毯躑躅,裙裾窸窣,環佩叮噹,她神色煩亂。
監獄那種鬼地方,想來都可怕,進去一次,從裡面死裡逃生,誰也不希望再回去了。
這大梁城重兵把守,怎麼出去。出不去,死亡就迫在眉睫,而且這次還牽累自己的家人。
她慌亂,無措,嘴裡無意識地不住咕噥:“怎麼辦?怎麼辦?”
始終保持鎮定的,只有欣然和魏公子。欣然肅色鎮定,她心中已經有籌謀,不過需要等信陵君先開口,畢竟他是名望煊赫的人,她不敢唐突。
信陵君站在烏木窗前眺望大梁的夷門,擰眉,眼眸是暗灰色的,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渙散了。
十年前,夷門的閽者侯贏——他曾經厚待的一位高士,是他想出的竊符救趙計策。藉助於如姬的幫忙,得到可以調兵遣將的虎符。
那日,他帶領門客,從夷門出去,馳駒援趙。侯贏說自己年老體弱,已經不能馬前效力,就自殺以謝信陵君的知遇之恩。如此高潔大義之人,魏公子心裡感佩不已。
十年的時光一晃而過,那些年自己何等意氣風發,豪氣干雲。
終究被磨蝕了,是歲月,還是造化弄人。在秦國奪取魏國鄴城,激戰正酣時,他堂堂一個王室公子,能做的竟是為了保全性命,落荒而逃,選擇袖手旁觀,避居異鄉他地,按現在秦國東進的勢頭,魏國還能撐持多久,到時國家傾覆,宗廟盡毀,他哪有顏面見先人於地下?
魏公子離開的決心開始動搖。
當他轉身,一屋子人急切的目光同時投向他。魏公子知道大家在等他拿主意,釋出命令。他明亮的眸光掃過人群,停在了若然的臉上,慢慢凝聚,直道盯住。他覺得內心無比愧疚,若然被娶進府邸二年多,他一直冷落她,她沒有半句怨言,默默地承受,暗暗地憔悴。
一個芳華正茂的女子,他辜負了她。
輕輕地嗟嘆,還是艱難地開口道:“魏某感謝大家的仗義,危難時刻依然不離不棄。晉也與無忌有血海深仇,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這樣吧,大家先行一步,我留下,等風聲過去,我在伺機出城與大家相會,以保萬全。” 說著轉頭對欣然,“即刻帶你姐姐回去!”
若然衝了過來,拽住魏公子的胳膊,語氣決絕,“你不走,我也不走。夫妻不是各自飛的同林鳥,與其一個人忍受漫長歲月的寂寞和煎熬,我寧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