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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心照不宣地知道什麼地方有個好。
“只是六公,那毒藥,我實在喝不下。我一個婦道人家,膽子太小。我上吊行不行?”唐璞默默地合上那本冊子,垂手侍立到一邊去,經過令秧的時候,他的腿極為小心地一閃,怕碰到她。
“也好。”六公向唐璞道,“馬上叫你的人去準備點白綾過來,要上好的。”
“依我看……”長老中那個從未開口說話的老人放下了茶杯,跟其他長老比,他面色上泛著奇怪的紅潤,“在祠堂自縊,不妥,打擾了祖宗們的清靜不說,祠堂這地方,可是一點穢氣都見不得的。”
“這容易。”十一公擺擺手,“叫人押著她回她們家裡不就得了。在自己府裡自縊,說出去也沒有不妥的地方。”
“只怕又生枝節。”
“這話糊塗,誰又敢生什麼枝節?哪個不知道這是整個宗族的頭等大事,我倒借他個膽子……”十一公的鬍子伴隨著說話,一飄一飄的。
線斷了。祠堂的屋頂在不停地轉圈,就像小時候哥哥給她做的那個陀螺。眼前的一切隱匿於黑暗之前,她覺得自己能稍微看清的,是唐璞俯下來的臉。然後,她真以為自己用不著上吊,就已經死了。所以她不知道,門婆子衝上來掐了一陣她的人中,未果,又搭著手腕把了她的脈。
門婆子不慌不忙地對六公說:“老身略略通得一點岐黃之術,唐夫人的脈象,怕是喜脈。不敢亂說,還請諸位長老趕緊找個大夫來給瞧瞧。”
祠堂裡頓時嘈雜了起來,似乎沒人再在乎打擾到祖宗。唐璞微微地攥住了拳頭,也許她用不著去死了——正因為這個,他胸口才划過去一陣說不清的疼。
唐家大宅裡,不少人都度過了一個無眠的夜晚。
雲巧坐在蕙孃的房間裡,不肯走。“出了再大的事情,你現在都得去歇著。”蕙娘把這句話用軟的、硬的、軟硬兼施的語氣講了無數次,一點用也沒有。不只是雲巧,這幾個人房裡的丫鬟都靜悄悄地站成一排,正好擋在蕙孃的屏風前面,沒有絲毫要散的意思。蕙娘頹喪地把臉埋在十指尖尖的手掌中,重重地嘆氣:“你們都在這兒耗著也沒有用,早就差了好幾撥人去打探了,離祠堂還有好幾丈遠就被九叔的那班小廝攔了下來……”“我不信,就連她的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罷呦。”蕙娘無奈地攤手,“真聽到什麼動靜,哪有不告訴你的道理?”“那就讓他們一直在遠處守著!”雲巧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你不是說他們要逼著她斷指立誓嗎——她總不能連叫喊聲都沒有吧——可是若真的斷指,哪用得了這麼些時辰?別看她十六了,其實她根本就是個孩子她什麼也不懂……”雲巧放聲大哭了起來,蟬鵑也即刻跟著抹起了眼淚。
“這算什麼意思!”蕙娘氣惱地站起身,椅子在她身後“轟轟”地劃拉著地面,“深更半夜的,你是不是非要吵醒了老夫人和哥兒才算乾淨?斷指也是我過去聽人家說的,誰能真的親眼看見……”管家娘子在此時推開了房門:“蕙姨娘,小廝們回來,聽說祠堂裡散了,六公十一公他們的轎子都走了,只是沒有咱們夫人的信兒,那個跟著的小丫頭也不知被支使到哪兒去了。夫人好像是就在祠堂的後院歇了,族裡看祠堂的那對老夫婦伺候著她,祠堂裡徹夜都還有九叔的人輪班守著,咱們靠近不得。”
蕙娘招呼管家娘子在圓桌邊上坐了,雲巧急急地招呼蟬鵑,扶她起身離開圓桌,坐到旁邊的矮凳上去。卻立刻被蕙娘攔住:“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些虛禮。若真的丁是丁卯是卯地論起來,她是伺候過老夫人的人,她坐下的時候我都該站著。”管家娘子也勸道:“巧姨娘眼下可千萬哭不得,不能傷了胎氣。依我看,今晚夫人不會有什麼事情,明天天一亮咱們家的小廝也還是會過去打探著。不過九叔家的那些人向來跋扈——”“使些銀子罷了,倒沒什麼。”蕙娘苦笑道,“我最心慌的,就是不知道這班長老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怕就算是打探到了訊息,咱們也來不及想主意……宗族裡的事兒,官府都能躲就躲,我怕咱們……”眼看著雲巧又要哭,管家娘子硬硬地給蕙娘遞眼色:“我倒覺得,謝先生像是個有主意的,他一向起得早,明天,我打發人早點去把早飯給他送過去。”“正是這話。”蕙娘會意地點頭道,“我一早就去跟他商量商量,看他有沒有什麼法子。”
次日清晨,跟著令秧去往祠堂的小丫鬟被一眾唐府的小廝騎馬帶了回來,他們是在去往祠堂的半路上遇到了她。蕙娘和眾人都在哥兒的書房裡。一見著蕙娘,小丫鬟便跪下哭道:“蕙姨娘,可了不得了,我一整夜被他們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