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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處猛的打住,面上的惋惜化作驚惶,朝著季青宛所在的方向顫抖著跪下,疑聲道:“季青宛……季青宛……蘇夫人?是你回來找我們報仇了嗎?”語氣裡有化不開的畏懼,老嫗連連磕頭道:“老身有錯,老身有罪啊。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受木王妃的恐嚇,幫她做了折壽的惡事!這些年老身一直在懺悔,為了贖罪,老身特意將小世子的屍身從蘇府帶出來,起了這座孤墳。請姑娘看在老身年事已高沒幾天活頭的份兒上,饒恕老身吧!”
許是驚嚇過度的緣由,老嫗說話時口齒不大伶俐,含糊不清,季青宛卻全部聽明白了。木王妃,蘇府,小世子,僅從這三個詞她便可以斷定,燒紙的老嫗定然在蘇府當過差。她靠在棵枯樹上,藉此穩住重心,失神呢喃道:“她也叫季青宛。”
世間怎會有這般巧合的事情!若說容貌相似倒也罷了,可是她連名字都與蘇景沒過門的夫人一樣,難道說,她真的是她?
老嫗一個勁兒的磕頭,反覆重複著一句話:“老身有錯,老身有罪啊!老身有錯,老身有罪啊……”
若季青宛知曉一切,她可以勸慰老嫗一番,亦可以駁斥她一番,然眼下,她卻甚麼都想不起來。
她厭惡這種腦袋空蕩蕩的感覺。
她心不在焉的告訴老嫗:“你起來吧,我不是季青宛,你聽岔了。”老嫗遲疑著停止磕頭的動作,摸索著手邊的一棵樹直起身,一舉一動莫不戰戰兢兢。
抬頭看了眼黑雲後的月亮,季青宛緊緊衣衫,失魂落魄的往林子外走。
出來本是為了散心,結果心沒散成,又平添了幾分堵。連個盲眼的阿婆都說她是蘇景曾經的夫人,季青宛覺得,若再不弄清楚這一切,她遲早會瘋掉。
箐勒口中的她拋夫棄子、與人私奔,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而盲眼阿婆口中的她卻是已死之人,順帶連兒子也不在人世了。盲眼阿婆還提到了木流火,木流火不是善茬,既然盲眼阿婆提到她,那麼這裡頭定有大問題。
歸途需要路過碧澄湖,前兩日下的一場雪使湖面結了一層薄冰,上頭零星點綴著幾片枯朽落葉,似棋盤上的棋子。將將擦過去時,季青宛突然有了個近乎瘋狂的點子。
坪山寺的法師說過,等到時機一到,她便能找回丟失的東西,如今想來,法師所說的“東西”,應當是指她的記憶。那麼眼下,算不算得時機已到?
瀕死之際人的潛力是最大的,若她跳下冰湖,受水壓與寒冷的雙重襲擊,有五分可能會記起丟失的記憶,另外有五分可能會翹辮子。
☆、前生憶
季青宛她老爹一向說她偏執,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要麼想方設法的當縮頭烏龜,厚著臉皮躲過去;要麼劍走偏鋒,尋一條危險至極的路,瞎著眼睛往前走。
她因此吃過許多次虧,卻仍舊戒不掉偏執的惡習。
手上做的永遠比想的快。解開薄薄的褙子,掛在岸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上,季青宛想了一瞬。她這一跳無非有兩個結果:要麼死,要麼生。她不怕死,也想長生。
然,有追求的死總好過糊塗的活。
她深吸一口氣,活動活動手腕子,孤注一擲的跳入冰湖之中。
入水的那一剎那,時間好似靜止了,腦海裡所有的思緒都湮沒,只有“冷冷冷冷真踏馬冷”這幾個字迴圈播放。湖水冰冷徹骨,一縷縷寒氣往每個骨頭縫裡鑽,無孔不入,雞皮疙瘩霎時爬了滿身。
極寒的湖水漸漸淹過她的頭頂,季青宛不去掙扎,真正像個求死的人,安安靜靜地往湖底沉。跳湖之前存的一口氣消耗殆盡,她用鼻子吸了口氣,登時被冰水嗆住了。
棉麻材質的衣裳不比輕紗,輕紗吸了水也很輕,然棉麻吸了水後,就好比泡發了的棉花,提都提不動。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季青宛覺得胸腔要炸掉了,除了難受,她沒想起任何丟失的記憶。
攝足水的衣裳在水中異常沉重,加快了她下沉的速度。繚繞青絲飄在水中,像湖底招搖的水草,白色衣裳隨水流輕動,她像個騰在半空中的奔月仙子。
黑雲被一陣狂風吹散,清透月光照進澄澈湖水,季青宛的呼吸漸漸微弱下來,或許應當說她漸漸沒了呼吸。胸腔裡全是冰冷的湖水。
因缺氧而迷糊不清的腦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季青宛咕咚咕咚喝著湖水,眼皮沉重的耷拉著,串串水泡從唇角溢位來,季青宛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中。
眼前有白光刺目,她費勁的睜開眼,卻不是在冰湖中,而是間佈置典雅的臥房。珠玉簾子順直垂下,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