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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子其實已經是大大違禮。但瞧著她無聲的哭泣,淚落如珠,我只能嘆息著去擦她的眼淚,輕聲安慰她:“不要哭了……你總是誤會朕。“。
我知道她怕什麼,我哪裡是想要把她推倒風口浪尖上?我是這麼狠心無恥的人嗎?
她眼淚落得更急,我無奈地誇她:“你雖然是婦人,卻比許多大臣更有見地,朕深信之,故以立儲大事問計於你。”她抬起溼漉漉的睫毛看著我,我逗她,“這麼說,你高興了嗎?”
她不哭了,彆扭地說:“我才不是求這個……”。
我趕緊截口,免得翻舊賬:“那麼,弘暉和弘曆,誰更好?”。
她頓了片刻,臉上流露出堅決的神色來。
我沒想到她這麼篤定。她說:“弘暉。”。
我原以為她不會表態,我更沒想到她會這麼堅決地支援弘暉。弘暉和她毫無交集,弘曆好歹是和她一同長大的,雖然弘曆對她有別樣的心思,熹貴妃更對她多番打壓,但是看在幼時的情面上,弘曆也會對她有所照拂。
更別說明家和弘曆走得更近了。
明蓴說出的話語卻是冠冕堂皇的。“弘曆極為崇拜聖祖陛下,但只學其形,未得其神。孝經曰,孝者,三年無改父道。若弘曆上位,只怕三月便會廢除您的種種舉措。雍正朝多年改革,終究徒勞無功。”。
她這是完全站在我的角度上考慮。
更讓我震驚的是,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未曾想到的。但是我不能不承認,這些事情,的確非常有可能發生。
弘曆不會繼承我的思想,這也罷了。但我絕不能容許我的繼任者,廢除我的功業。
他不是懂得感恩的孩子。我不計較孝與不孝的問題,但是有些事情,我為之奮鬥一生,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我和大臣們熬幹了心血成就的改革大業,不能讓弘曆任意處置。他從來不懂我的想法。
如果弘暉上位的話,哪些人會反對呢?。
宗室,殘餘的八皇子黨。
我愕然地發現,自己的思緒已經轉向廢掉弘曆的方向。我下意識地說:“然而宗室之中,擁護弘曆者居多……”。
明蓴嘴角抿起了一絲清麗的微笑,她看起來就如同一株帶刺的薔薇。
她真的是下定決心了:“弘曆阿哥待人寬厚,素得人心,便如同聖祖的八阿哥一般。”
允禩!。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腦中紛繁的思緒,我自己也難以理清,但第一個跳出腦海的想法,竟然是——
明蓴為何這般打壓弘曆?在朕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然和弘暉、或者說皇后打成了某種共識嗎?
弘暉一黨連朕的寵妃都拉攏到這個地步,到底又有何居心?。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明蓴跪在地上,戰慄了一下。
我趕緊收回目光。
她已經卑微地匍匐在地上,她泣不成聲。
阿蓴竟然自請殉葬。
她說她心甘情願,她說她並無怨懟。她說只希望我多多憐惜她的家人。
她看到了我對她的懷疑,她是自願用死亡洗清自己的嫌疑。
我誤會了她,明蓴始終在為我的大業考慮。我想起每一次接到捷報時,阿蓴真誠的笑臉。
她是個善良的姑娘,一直以來都最是關心民生。立儲之事關係萬民,她不會因私廢公,我對她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我已經相信她並無私心。但是……。
但是我竟然心動了。
人生從來沒有公平可言,無論是生還是死,有些人總是擁有得多些,有些人卻不得不受制於人。唯一相同的可能是,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恐懼、自己的快樂、自己的悲傷。
帝王和乞丐的死亡是不同的,但是面對死亡時的恐懼卻可能一樣。
我終究不能像汗阿瑪一樣超脫,不可否認,我曾經試圖接觸上界之人,求得長生之法。此路不通,又不能不醉心於黃老之說,想要透過服用丹藥益壽延年。
如果……如果阿蓴能夠陪著我,那我絕不會恐懼死亡。
不不,豈止是不恐懼,我簡直要期盼了。或許,在那個世界裡,我能夠和她拋卻一切往事,從頭開始。
此事過後,朕待阿蓴又別有不同,雍正十年朕正式立弘暉為太子,天壇祭天之後,朕迫不及待地把阿蓴的位分由宣妃提為宣貴妃。再過上一兩年,朕會把宣貴妃拔擢為皇貴妃。
僅次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