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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硬搶我們家的雞,是他們自己吃死的。”老四海叫著。
“不對,人家都說是你爸爸送的,人家沒要。”老景的調查也挺嚴密的,事實好像也的確是這樣的。
老四海氣呼呼地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老景說得沒錯,可到底誰錯了呢?
老景甩掉老四海的手,走到老媽面前:“大嬸,您別難過,這種事真是百年不遇的。”說著,他拿出二十塊錢,一把塞進老媽手裡。“您拿著,讓四海他們好好上學,混出個人模樣來。”
老四海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生下來就是人的模樣,不像你。”
老景假裝沒聽見,繼續說:“大嬸,你要挺住啊。”
老媽捧著錢有點兒不知所措,老四海一把將錢搶過來,摔在老景腳下:“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少跟我們玩兒這一套。”說完,老四海拉著老媽,招呼著兄弟們回家了。
老景站在原地,太陽穴氣得突突直跳:“玩兒這套?哪套啊?”
老景當上警察不過是半年的事,這是他第一次碰上死人的案子,死的人還全是驢人鄉的。
上學時老景讀到過這樣一段話,是海明威寫的:“這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們為之奮鬥。”
從此他把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裡,之所以當了警察,也是希望為這個美好的世界奮鬥奮鬥。老爹死前,老景一直認為死人是件很莊重的事,人命關天嘛!而自己的職責就是少死人或者是別死人,可這兩天一口氣竟死了四個,死得莫名其妙,荒唐透頂。其實他早就想來老四海家看看,老四海他爹的死亡最是蹊蹺了,簡直是有點兒滑稽。老景清楚自己在這件事裡並沒有過錯,公安系統也沒錯,總不能連調查都不允許吧?但他這心裡就是不塌實,老四海他爹終歸是在自己的看管下死亡的,於情感上總有點說不過去。
這幾天老景有點兒失眠了,他想不通,死個人原來可以這麼簡單!可以這麼容易啊!而且死了四個人居然連個原由都說不出來,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老景在路邊站了一會兒,然後拾起二十塊錢,回南款了。
一路上,他眼前一直晃悠著老四海的形象,這小子臉上充滿了邪氣。他有個預感,老四海早晚得成了自己的對頭,弄不好還要在他身上倒黴呢。
老爹死了,老四海儼然覺得自己是一家之主,是要負責任的。
這幾天是太累了。一進家門,大家爭先恐後地癱倒在床上,四弟、五弟拉過被子就要睡覺。
老四海叉著腰,怒吼道:“起來,跟我到後山去。”
二弟驚奇地問:“哥,去後山幹什麼?咱們剛從山上下來呀。”
老四海道:“抄傢伙。我要利用這個寒假,把咱家的養雞場重新蓋起來。咱爸是因為養雞場死的,咱不能讓他死了都合不上眼。”
四個兄弟裡,三個小的當時就哭了,二弟震驚地揪著老四海的袖子道:“哥,咱傢什麼都不養了,咱們養不起呀。”
老四海擰著眉毛道:“放狗屁,咱爹能幹,咱也能幹。我要讓他們看看。”說著,老四海衝進後屋,拿出了揹包。他想把那些硬幣全貢獻出來,蒼蠅雖小,好歹也是肉。
第三章 錢神論(2)
二弟以為他要幹什麼呢,驚恐地叫道:“哥,咱怕啦,咱怕啦。你問問咱媽,你問問咱媽呀。”
老媽拉著老四海的手,帶著哭嗆道:“娃啊,咱不養雞了,咱家沒有萬元戶的命,咱家沒人。”
老四海在屋中掃了一眼,五個虎虎勢勢的兒子,老媽居然說:咱家沒人!老四海沉著臉道:“我們這五兄弟全是廢物嗎?”
“媽不是這意思,你們都爭氣。可你爹不爭氣,我也不爭氣。”此時老媽的臉就像被無數只蝸牛爬過一樣,亮晶晶的,黏糊糊的,全是眼淚。她泣不成聲地說:“娃啊,娘對不起你,你恨娘不?”
老四海不明白,老爹死了,為什麼要恨老媽呢?老爹的死與老媽沒關係呀。此時老媽悄無聲息地轉進後屋,看樣子是去拿東西了。老四海瞪了二弟一眼,揪著他問:“你說,你是不是把媽氣著了?”
二弟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咱媽要幹什麼。”
在那一刻,老四海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可怕的、荒唐而齷齪的念頭,老媽不會是已經做好了改嫁的準備吧?在農村改嫁雖然是件非常丟人的事,但面對五個孩子,除了二弟以外,其他四個人依然在上學,老媽要改嫁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老四海正在接受高等教育,老媽改嫁他是不會反對的。但老爹剛死啊,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