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言道病來如山倒,你只管好生養著,總會好的。”紫鵑一面溫言開解她,一面將話引開,拿來新攢的牡丹繡樣看了會兒,才服侍她躺下。
天外暮色漸濃,涼風襲襲吹送,這屋子臨湖而建,開著半湖新荷,蛙聲也遠了。
紫鵑伺候主子吃了藥,坐在外間裡,臨窗作針黹。心裡惦記著黛玉的病情,手下不防事,猛然指尖一痛,鮮紅的血珠子冒出來,暈染在牡丹花瓣上。
她痛的直咬牙,生怕屋裡的人聽見動靜,放到唇邊抿了一下,方才止住血。
簾外懸掛的纓絡穗子動了動,紫鵑心生狐疑,隱約瞧見一抹人影,印在碧幽幽的窗上。自從搬進王府,她們被安置在這個極僻靜的院落,平時甚少有人來。此時又快到了宵禁的時刻,更不該有客才是。
“誰?”紫鵑胡亂撂下針線,低喚了一聲。待看清楚是誰,不由暗自吃驚。來人腳步輕不可聞,隔著細密的青竹簾子,一張臉龐甚是俊美,說不出的風華。
“怎麼?紫鵑姑娘不肯賞光,請本王進去坐坐。”
紫鵑呆看著笑如春山的水溶,好半天緩過神,忙爭著打起簾子:“王爺真是折煞奴婢了,您是主,我們是客,怎好暨越了分寸。”
水溶見她言語合度,是個懂規矩的人,心下里喜歡,微微一笑進了去。屋裡陳設簡單,兩牆通壁的博古架,磊了滿滿的書。桌案上放了兩條鎮尺,一隻宋代的定窯梅瓶,插了束野薑花,映著灩灩的蘭膏明燭,一室潔淨如洗。
“你家主子呢?吃藥了沒有?”
紫鵑笑道:“姑娘今兒好些了,只是沒胃口,除了顧太醫給開得藥,旁的什麼也咽不下。估摸著剛睡,既然王爺來了,不如陪著她這會子說話解悶兒。”於是放下手裡的活計,就要去叫醒黛玉。
水溶在背後喚住她:“既然睡下就算了,本王只是順道路過,看她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又覺得這話太過曖昧,卻是鯁骨在喉,容不得他再說下去。
屋裡掌著燈,燭紅半明半滅,搖盪沉浮。映在那天青色的床帳上,投下朦朧的暗影。帳裡的黛玉,靜靜仰面躺在枕上,恍惚什麼都聽見了,又什麼都沒聽見。
多像十四歲那年,也曾這樣晝夜躺著,想到心事,不禁拿袖子蓋了臉。
年復一年,那麼多難喝的藥,可她並不覺得苦。日日對著菩薩發願,保佑她能長長遠遠地活著,活到寶玉娶她的那一天……
只是這緣分,想必都是前生註定,命合使然,終究強求不得。
那個人坐著大紅轎輦,毫不留情地搶了他,她趴在窗前看著,烏黑的眼裡安定明澈,後來時常想,那時候其實是想哭的罷。
她疲憊地閤眼,忍了許久的淚慢慢淌下來,滲入玉色夾紗枕頭裡,是溫熱的。
碧色的紗帳沉沉垂著,似一道牆,劃出蒼涼的姿態。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各位看官大人,我確實更的很龜速……
謝謝你們在等,還有寫長評的朋友,俺很感動~總之不會棄坑的
有朋友抗議說寫的溫情一點,這我很贊同,走邊虐邊甜蜜的路線,會有驚喜的
嗯,那啥……大家能接受帶魚有雞情戲嗎。。。
☆、拾壹
夏夜裡悶熱難當,黛玉歪身躺在涼塌上,聽見外間安寧,有極輕的腳步聲踱來,隔著床帷站了陣子,挾著清鬱浮動的幽涼香氣。她漸漸生出倦意,竟真的睡著了。
一覺醒來,案頭掌著燈,紫鵑坐在帳前做針線,手邊放著柄白麈尾,不時拿起來趕蠅子。黛玉猛地坐起,汗透重衣,紫鵑掀開帳子問:“可是又魘住了?”
黛玉臉色發白,過了片刻,才將散發捋到耳後:“這幾日睡不安穩,想是犯了認床的毛病。外頭幾更天了?”
紫鵑掏出絹子替她沾冷汗:“卯正二更,王爺才來過,看姑娘睡的緊,也不敢攪斷,只問還缺什麼,等姑娘夜裡想著了,明兒再打發人送來。”
黛玉想起這兩天頻頻來送東西,不是暹羅茶,就是梅片雪花洋糖,她又是個心細如塵的性子,便覺得不自在,背過臉道:“無親無故的,已經夠讓人多嫌了,何必再承他的情。”
紫鵑嘆道:“姑娘又多心,我瞧那王爺人倒好,自咱們搬進來,吃穿用度不操心,什麼煩難委屈也沒有。素日在賈府裡,吃幾頓燕窩都閒言冷語的,倒不比這裡多嫌?”
黛玉低眉不語,靜了一刻道:“你當這裡真是白住的,如今沾了人家一分半鬥,往後還不得挾恩以報。我左右是這樣了,拿什麼賠給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