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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薄紗屏風,遮住了隱約起伏的喘息聲。過了許久,少年撐起身子,將溼汗的長髮向後攏了攏,露出婉約的眉目來。榻上的男子卻是折騰累了,伏在靠枕上,淡淡閉著眼,極其倦怠的神情。
“玉涵,你今年十幾了?”
少年哧地一笑,咬住男子纖秀的鎖骨,輕輕啃噬著:“ 莫非王爺嫌我老了?我是正月初四的生,過年就十七了。”
半晌沒有動靜,蔣玉涵伏身過去,以為他睡熟了,卻聽水溶低聲道:“這麼說來,賈家的二公子與你同歲。韓琦、馮子英也都不算大。”
蔣玉涵心裡吃醋,臉上也帶了三分,環手扣住他的腰道:“什麼真家假家,賈政如今是工部員外郎,打他家公子哥的主意,怕是白費心機。”
水溶掛著淡笑,手指在他唇邊輕輕撥弄:“這也不打緊,宮裡漏來訊息,皇上怕是不行了,若是熬不過開春,你想想,那麼些個皇子王孫,誰能得了便宜?”
蔣玉涵一愣,不由停了動作,恍然笑道:“原來你親近賈家,是為了四皇子。可我不明白,王爺你在朝中根基不淺,即便乾坤易主,忠順王也不敢輕舉妄動。你又何必屈尊降貴,去討好一個五品小官。”
水溶仰頭閉著眼,呼吸勻淨,緩緩道:“ 工部主事雖是五品銜位,興管土木水利,掌的都是實權。新皇登基,怎麼都會用得著他。賈元春又是皇四子的正妃,一旦有機會,難保不會統掌六宮。”
蔣玉涵默然點頭,繼而笑道:“還是王爺想的周全,奴才愚鈍了。”
“你是第一等的聰明人,只管哄著忠順王高興,哄的他遂了意,我自不會虧待你。”
陰沉的天光,從窗牗間照進來,屋裡羅帳低垂。襯得水溶目光深邃,有種病態的蒼白。面上掛著三分笑,一雙翦水瞳修長雅緻,卻是極冷淡的表情。蔣玉涵驟然覺得渾身發冷,攬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到他肩窩裡:“我不走了,我想留下來守著你。”
“這又犯什麼傻?忠順王待你不好?”
“好?那個老骨頭已經不像人了。”蔣玉涵雙唇顫抖,撩起衣袖,白細的手臂上滿是青紫淤痕。“王爺,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埋伏在府裡那麼多年,萬一他哪天知道我是你的人——”
水溶只是笑,撫著他披散的髮絲,寬慰道:“你乖巧慣了,太慎重反會露出馬腳。以你的樣貌,這樣跟了他,心裡自然不痛快,不過既然是逢場作戲,你又何必連個笑臉都捨不得給他。”
蔣玉涵怔了片刻。對面的人,顏若春水心如明鏡,眼睛卻從來不笑。
“有人心裡不痛快,臉上便掛著笑,王爺對我,何嘗不是在逢場作戲?”
水溶唇角一動,倒真再也笑不出來。蔣玉涵攬過他消瘦的肩,冷不防從腰底抽出一條大紅汗巾子,歪著頭說:“王爺若真疼我,就把這條汗巾子賞給小人吧。”
那汗巾子是茜香國所貢之物,皇上清點大內庫存時,賜給他的封賞。水溶嫌它顏色俗鄙,一直不肯用,如今蔣玉涵開口,便隨意敷衍道:“你喜歡就好。”
半個月後,臘梅花還沒開敗,宮裡就傳出龍馭賓天的訊息。大殮之日,皇四子於承乾宮繼位,原本的嫡傳太子隨先皇殉葬,也有人說,是被新皇用金屑酒賜死的。
第二年正月,賈元春入主鳳藻宮,加封賢德妃,地位僅次於六宮之主。賈府鋪張生事,特意蓋了所省親別墅,一時引起軒然大波,煊赫到了極點。
元宵夜,家家鞭炮齊鳴,西洋引進的煙花爆竹,不斷在天上炸開。
水溶推開窗,春夜的風依然冷,吹得他的官袍高高揚起。
他抬手揪緊了衣領,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喧鬧的夜,竟比往常更寂寞。
太子死的當晚,月色涼薄如紙,他親自將那杯毒酒,送到東宮裡,向著那滿臉驚懼的年輕人,微微一笑:“喝了這杯酒,黃泉路上好做人,保重。”
多年以後,在某些極為靜謐的夜裡,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個倒在血泊裡的面孔,金屑搖盪沉浮,沾滿了他的手。
轉眼春去夏來,天氣漸漸噪熱了,不覺已到了夏末。
八月初是賈府史太君的壽辰,東西兩府齊開筵宴。請帖發到北靜王府,水溶不好推辭,雖說與賈家交往甚密,親自去還是頭一遭。
西邊榮國府多是女眷,男子不便進去,只安排了王妃公主和幾個誥命夫人。羅氏早聽說榮府裡的大觀園風光旖旎,堪比帝王苑囿,一直有心想去。水溶派轎送她到西府門口,自己去了東街的寧國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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