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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已不能活著見她日後慘象,遂安了清心靜意,懶起波瀾。
她輕踏而去,殿內安靜下來,不消幾時,外間便停了喧鬧,悠悠有風飄來,像是拂在了心上,惹得我一陣睏乏,搭著眼皮便要睡去。
有人走了進來,一輕一重。
自打我在湯池殿養了傷,面上雖是一幅不理不擾的清淨模樣,心下卻是繞了許多彎曲,小心留意了殿中每日的人來人往。
解浮生來過幾次,我對他本就格外上心,自是瞭然他步聲的輕重節奏。畢竟,我要想了法子予他難堪,必是得先了解與他。
另外一人,則是日常到了點上為我換藥的醫士。
我懶的睜眼。
“今日可是要取夾板了?”解浮生自來淡而溫雅,此刻捲了微風拂來之言,更是輕的不像話,倒還真有幾分有心關切的語氣。
自我那日沒有惡行處罰,那醫士愈發小心伺候,此刻見我睡著,言語便有了些平穩,“虧了解先生的奇藥,公主的傷才能好的如此之快。”
“只可惜,藥性還是差了那麼一點。”解浮生憐憫嘆道,“到底是個女兒家,右手一傷,倒是真的有些難為了。”
我暗自冷笑,依著這幾日的瞭解,已大概摸了他幾分脾性。縱使面上溫雅自持,可骨子裡到底還是一個冷血絕情之人。
他的話雖做可惜而言,於我自是懶得信了他的好言好語。
“夏公主雖不見多為王上寵愛,可終究是王家血脈,來日定不會許虧了人家,何況還有陪侍之人伺候,礙不得事……礙不得事的……”
醫士小心取著夾板道,想來他縱使怕我手段狠辣,總還是個醫者仁心之輩,話中皆不是偏頗之意。
我憐他醫者救命,盤算著手傷既已好得差不多,過幾日定是尋個機會將他也逐出宮去的好,否則轉身去伺候父王,指不定那日便真沒了性命。
似是有些無奈那醫士不明理,解浮生沉了聲氣嘆道,“唉,你哪裡明白,這描眉之事與女兒家意味了什麼。若是你家中內人,不僅生的醜陋,亦是不會巧裝打扮了自己,拖沓懶散的腌臢難忍,你瞧在眼中,心底可是歡喜?”
“先生說的自是在理,”醫士輕然為笑,不贊同的意味顯露無疑,“臣下自行醫以來,見慣生死,也見慣生不如死之事,算起來,能否依憑表象存之,當真是樁微小細末之事。”
似是想及什麼,他幽然興嘆,“人活著,總不定只為情愛相持相扶之事。面由心生,若心底自尊自愛,即便生的醜陋,也會因心底秉持對他人尊崇敬愛,為人打算,所行所舉自是令人倍覺舒適,願意與之親近。而有些人,若心相不予人歡喜敬愛,只顧自私為己而活,總是叫人難過難堪的話,那即便是生的傾國傾城,恐也是無人得以愛之護之。”
“你這般說,倒是有些嫌棄好皮相之意了?”解浮生侃侃而言,逼迫調侃的意味很是明顯,追笑又道,“看來,你也不過是個世俗鑑貌之人,不過是旁人是嫌棄生的醜的,你倒好,卻是厭了生的好看的,有趣,有趣!”
一陣慌亂的呼吸急促,夾板咔地掉在地上,砸出了清脆響聲。想來是那醫士沒想到解浮生會如此反問挑明,抖了聲氣道,“先生恕罪,臣下並不是這意思!”
“與你玩笑罷了,莫怕。”解浮生得意笑來,婉轉認真道,“你們救人治病的,看到的總是與旁人不同,浮生自是格外敬仰一分。只且記得,可看透,卻不可說破,否則禍福相依,輾轉為承,也是料不定如何是福,如何為禍了。”
“這,”醫士似是認真作想,片刻後便有怦然輕響,竟是他叩了頭道,“先生所言自是正理,是臣下糊塗。”
“你且去吧,今後不必來離宮了,早早離了下邳,能活幾時,便撐到幾時罷。”
解浮生肅聲為那醫士打算之詞聽在我耳中竟是有些凜然的端正,我猜不透他到底安了如何心思,也就愈發想不明白這人到底是正是邪了。
“多謝,多謝先生。”醫生自是感激叩頭,三聲過後,他又自疑問道,“公主的傷還需得一些時日方能見好,臣下離了,當真不要緊麼?”
“公主本是傷在心上,你若能醫得了心病,大可留下。”
“哎?”醫士大概沒想到解浮生會如此反襯,輕嘆了聲道,“先生說的也是……既是如此,臣下便謝過先生了。”
“去吧。”解浮生不做挽留。
輕踏之聲漸遠,解浮生也繞著步子在竹塌前走動幾步,翻折輕響的,竟是搬了墊子在竹塌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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