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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不允許有分毫停頓。
他一路服從宋昆的安排,直到進入安檢,宋昆的表情是介乎於某種解脫和某種決心之間,那種表情讓程悍知道他一定會為他爸報仇雪恨。
可他並不在乎,他取消了自己的行程,然後當天一早坐最早的火車回了市裡。
他換了身衣服戴著鴨舌帽,鬼魅般流竄於他爸經常去的幾個場子。他沒有找到那輛黑車。
最後等他回到鎮上時,已經錯過了宋昆和老湯的廝殺——
“宋昆死了,不僅是宋昆,我爸最忠心的幾個兄弟都死了。咱們鎮上的警察裝模作樣的封鎖現場,然後我就在老湯家門口看到了那輛帕薩特。一切都不言而喻。”
他嗤笑道:“我爸混得挺慘的,他總跟我說‘人在江湖,義字當頭,但這個義要是沒有利,那都是個屁’,我當時不信,後來事實證明,再牛逼的人物,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還真就只是個屁!”
程悍不敢回家,也分不清當時的形勢下誰靠得住,他去了關愛國在山溝溝裡種地時住的小房,在那間勉強遮風擋雨的小房裡,他跟老頭兒靠吃糠咽菜渡過了六天五夜。
最後一天迎來了放假回來的關青。
“那時我以為自己眼花了,”關青記起在山坡上看到程悍的場景,他扛著鋤頭,挽著褲腿,背後是連綿不絕的梯田山巒,再走近一些,就能看到山坡上盛開的五顏六色的野花。
遍地花團和青山,盎然一片生機,而程悍就像一柄光華萬丈的軟劍,輕易攫住了他的眼,他的心。
“回來了。”他聽到程悍說。
關青點點頭,放下書包拿起鋤頭跟他一起犁地,晚飯在二人相互鬥嘴,和老頭兒開懷的笑聲中結束。
後來兩人坐在石頭上聊天,遠方的夕陽鋪滿天空,蔥鬱的樹林映照出霞光。程悍叼著從老頭兒那順來的長白山,煙味辛辣嗆鼻。
“鎮上的情況怎麼樣?”
關青揪著一根小草,“不清楚。”
“看到老湯了嗎?”程悍又問。
關青其實都知道了,辛福有那大舌頭,早把鎮上發生的一切跟他講了。
他們都以為宋昆已經把程悍送走了,送到遙遠的地方過未知的生活。
但他沒有走,關青就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麼。
“不問你,”程悍滿不在乎地說:“去問有子,你說那幫想要我命的人看到我回來了,會是怎麼個表情?”
關青就被他逼出了一口怨氣,“你威脅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去送死嗎?我說不說,你不是都一樣會去!”
“是,”程悍坦誠地點點頭,“但你要是跟我說了,我去送死時好歹能找對地方,不然要是我忙了一大頓,到最後發現自己白死了,你說我得多傻逼!”
關青低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帶著點乞求小聲說:“不去不行嗎?”
“唉。。。。。。”程悍長嘆一口氣,言語中透著不合年齡的滄桑,夕陽染紅他的眼,“青兒啊,這話你問我,怎麼不問問你自己?”
關青心裡一陣酸楚,當時他想去報仇時,程悍在最後關頭把他攔住了。現在程悍要去報仇了,他自己卻沒法兒攔。再美的景色都變成對生活無力反抗的無奈。
“你那個六叔去縣裡了,去之前跟老湯打了幾次,可能沒打過,他就走了。我聽有子說現在鎮上的混混都成了老湯的人,他人多勢眾,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會打去縣裡。至於那個什麼六叔,現在手下的人都在他家裡給他當保鏢。我就只知道這些。”
“嗯,”程悍若有所思地應了,“六叔要守不住縣裡,市裡也不用想。用不了多久,咱們這鳥不拉屎的小破鎮,就又是一片新天地了。”
他掐滅菸頭,站起身拍拍屁股,笑的既輕鬆又釋然,好像這訊息真的幫了他大忙。
而關青總覺得那笑容透著一種像是人臨死前才有的解脫和純淨,好像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身外事,再與他無關了。
那天的黑夜似乎格外漫長,土炕裡側傳來老頭兒有節奏的呼嚕聲,關青在半夢半醒間,看到程悍輕手輕腳地越過他下了地。
而後他同樣悄無聲息地追了出去,
“程悍!”
他在滿天繁星的夜色裡望著少年消瘦的背影,想說你別去,開口卻成了“我陪你”。
程悍轉頭笑了笑,月色下往日裡看來不順眼的臉也變得青澀俊朗了,那雙微微彎起的眼睛反照著星辰,他又走回來到關青面前:“你跟我來。”
關青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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