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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開,提速,我就不信他們敢撞政府的車。”
他們是不敢撞政府的車,可後頭那輛金盃“嘭”地一聲巨響,而後猛地打橫擋在馬路中間,下來一幫拎著傢伙的人,當即就跟後車幹起來了。
但是一分鐘不到,後頭又躥出輛帕薩特,跟他們一直保持著十來米的距離,他們提速帕薩特就提速,他們降速後頭也跟著降,就這麼明晃晃地跟蹤。
程悍再傻,這會兒也知道是出了大事兒,直接問:
“我爸呢?”
宋昆沉默,還是保持他望著窗外的姿勢,“你爸。。。。。。”這二字極其小聲,卻又很快找回底氣,“他在北京等你。”
程悍不信,冷笑著說:“幫派裡有人鬧事兒吧?鬧事兒鬧到想要他兒子的命,他卻在北京不回來,這話我跟你說,你信嗎?”
宋昆回:“不管你信不信,你爸就在北京等你呢,有什麼事兒,等你到北京再說。”
程悍立刻就察覺到他話裡的詭異,等你到北京再說?為什麼不是等你見到你爸再說?
他只覺心跳如擂鼓,那種不好的預感讓他大腦有些發暈,
“昆哥,你轉過頭來,看著我。”
他看到宋昆牙關緊咬,臉側的顴骨都凸起一塊,而後他極緩慢地轉過頭來,在看到他臉的那瞬間眼眶迅速紅了,卻憋的大氣不敢喘。
程悍口乾舌燥,盡力保持著微笑,“我爸到底在哪兒?”
宋昆的目光從他的眉眼流連到下額,啞聲說:“北京。”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他出事兒了吧?”程悍被那股不好的預感憋得渾身都開始冒汗,“你別騙我,我爸到底怎麼了?”
汽車裡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是一股臨界在火山口上脆弱的平靜,好像僅僅是呼吸,就能將平靜吹進萬劫不復的烈焰裡。
而宋昆的沉默使那平靜以危險的姿態在火山口上飄蕩,在那一瞬間,程悍希望他不要說話。
“他本來是不打算說的,”煙霧被夜風打著旋吹向高空,程悍嘴角扯出一個淒厲的弧度,自嘲道:“可我長得跟我爸太像了,宋昆每看我一眼,他勉勵維持的理智就越猙獰。他說‘悍子,你爸回不來了’……”
“悍子,你爸回不來了。”宋昆說完這話,眼淚立刻脫眶而出。
而程悍陡然虛脫在車座上,呼吸與思緒都被宋昆那一句話凝凍了。可時間分秒流過,那句話漸漸被他的大腦所消食,他鼻腔裡是燒灼的呼吸,血管裡是極速奔流的火焰。像置身於一場摧枯拉朽的大火,逼得他一口血悶在喉嚨口,他小心翼翼地呼吸,可吸進來的空氣都是濃濁沉重的灰燼。
他覺得整個人都要炸掉了,前途和後路,皆是一片火光。
整段路程都沒有人說話。開到機場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宋昆輕聲說:“到了。”
程悍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問,“是誰?”
宋昆安撫地微笑,“我會處理。”而後他扳過程悍的肩膀鄭重嚴肅地講:“程悍,你要記住,你爸不希望你走我們的老路。他在這世上只有你一個親人,你必須堂堂正正地活著!乾乾淨淨地活著!你也許會吃苦,會覺得人生很艱難,但等你長大了,成為一個男人,走在路上,你不必擔驚受怕,不必東躲西藏。走得光明正大,走的頂天立地!”
那一番話,是宋昆這種在夾縫中求活的人畢生苛求的誓願,是經歷過黑暗與生死走到盡頭才悟出的真理。他自知程悍這一去前途未卜,而自己也無多時日,恨不得把這一番話拿刀刻在程悍身上,讓他時時看到,時時警醒。
“到了北京會有人來接你,他會安排你的生活,但你絕對不能跟他們混在一起。”宋昆說到最後,語氣幾乎是在卑微的祈求:“別變成我們這種人!千萬,千萬,別活得像我們一樣!”
“‘千萬,千萬,別活得像我們一樣’”程悍冷笑著說,“我小時候一直把程建軍當偶像,我自問我見過的所有男人裡,只有他——我親爹,最配得上男人二字!他符合了一個兒子對於父親所有的要求和期望,高大偉岸,呼風喚雨;又在我長大後變成了一個男人對於自己所有的就夢寐以求。可突然有一天,有人求著我,對我說千萬別變成他們那樣。十幾年的信仰,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坍塌?”
他說這話時臉上依然帶著堅決和憎恨,關青都已經可以預見程悍接下來做了什麼。
在下車的那瞬間,程悍幾乎是下意識記住了後面跟著的那輛帕薩特的車牌。宋昆像押凡人一樣謹慎小心地推著他往裡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