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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玄機子挑徒弟的份兒,哪有他硬攬著的?這多掉價。
他決定開導開導寧晉,展示展示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留下。
在道觀裡,寧晉像個悶葫蘆,一點都沒有在何湛面前時候的機靈勁兒,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大跟人說話,就看著那把懸在牆上的殷霜劍,一遍一遍地看上頭的花紋,卻也不肯拿。
玄機子悄悄閃進來的時候,寧晉端正坐在榻上,叫了聲師父。玄機子從懷中套出一個烤得流油的叫花雞,他說:“吃雞不?”
寧晉搖搖頭。玄機子盤腿坐到榻上,看著金燦燦的雞肉,他不禁嚥了咽口水——雖然是給寧晉吃的,但他為人師也能共享,對吧?玄機子說:“你不想吃啊?你不吃,為師就吃了…”
玄機子扯下來一條雞腿,一邊啃著一邊說:“在為師門下有什麼不好?每個月都能讓你吃一頓雞,為師門下還有很多弟子,你也不會悶。”
“你告訴我,他為什麼不要我?”
“什麼?”
寧晉說:“三叔為什麼丟下我?”
玄機子說:“他得走,但你太小了,帶著你,他走不了。”
“為什麼要走?”
“恩…皇城容不下他,大靖國容不下他。”
“為什麼容不下?”
這孩子怎麼這麼多為什麼?非得問到底,找到滿意的答案才行?可玄機子為人師,就算弟子問太陽為什麼在天上魚兒為什麼在水裡,他都應該給出個答案才行。
玄機子說:“他是皇上眼裡的餘孽,手指頭上的一根倒刺兒,雖不會有大害處,但總歸太礙眼,不痛快。”
“皇上?”
玄機子忽然意識到自己給當今聖上扣了一口大黑鍋,瞪了瞪眼睛,趕緊吃口雞肉,以防自己再多說。
他反思了一陣兒,覺得身為人師,遇到問題不能瞎解釋,只風輕雲淡地告訴弟子“你自己去參悟”就行了,既顯得他懂循循善誘之道,又頗有高深莫測的神格,何樂而不為?
過後,見寧晉老不說話,玄機子便道:“你三叔總要先成家立業,有個安居之所後再來接你。忠國公府沒了,你現在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會撇下你的。”玄機子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問道:“再怎麼說你也擔著王姓,清平王府裡的人都是你的家人。”
“不是。”寧晉否認,“他們不是。”
他覺得遇見何湛之前,自己就像一張白紙,唯有何湛在上頭點墨畫了枝春迎的桃花。何湛才是他的家人。
只是那枝桃花還未畫完,何湛就擱了筆。
隔年,東風拂開了第一枝迎春。
玄機子在山路旁撿了個身染重病的女孩子。玄機子覺得她的病蠻好玩的,給她餵了大把的好藥材,將其從閻王爺手裡帶了回來。
女子醒後自言名為楊英招,小字景容,淮南人氏,家中父母雙亡後來京都尋親無果,不料卻患上惡疾,得好心人指點才來清風山尋醫。
楊英招的祖上是武學世家,耳濡目染,故會些拳腳功夫,玄機子瞧她練槍有點兒意思,又見她舉目無親,遂作主將其收為關門弟子。
楊英招性格爽朗,好似男兒,看人待事又如女子般細緻入微,故在入觀後,同觀中師兄弟混得很開。一年下來,唯獨寧晉不大跟她說話。寧晉總好獨來獨往,平日裡板著個臉,加上功夫才智在箇中裡是數一數二的,觀中弟子懼畏他,同他混不到一起去。
楊英招原本也未與他深交,直到有一次她見寧晉夜裡翻牆頭出去。
那日京都寒冬的夜裡下了初雪,瓊花碎玉,紛紛揚揚覆了一地。楊英招覺得納悶,就跟了他一路。
寧晉先去驛館裡問了問可否有積壓的信件,得知沒有後,他垂下頭,整個人就跟丟了魂魄似的。楊英招欲加疑惑,縱然遇上解不出來的術數,都不見寧晉這麼沮喪。
京中為了祈雪,將祭拜“歲寒三友”的君子會的日子提前,故此時雖已入深夜,長街燈火徹夜不眠。寧晉從驛館出來後,一路慢走著,一直走到城東,用幾個銅板買了個面猴兒,又折回來去品香樓買了些海棠酥。
楊英招甚覺無趣,好笑自己傻乎乎地跟了一路,正說要偷偷回去,就見寧晉倚在牆角處,懷中緊緊抱著那些買來的小東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之後,她彷彿聽到了低低的嗚咽聲。
可縱然聲音這樣的小,也讓楊英招受到了不少的驚嚇,她萬沒想到寧晉這樣的人還會哭。
楊英招趕緊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生怕被寧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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