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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裡來的!”
胡哥可沒想到,我會突然對他的項鍊有興趣。他後退兩步,一臉狐疑地瞪著我:“這是我奶奶從鳳鳴寺給我請的,你想怎麼樣?”木戶加奈對我的舉動迷惑不解,小聲問道:“許桑,你發現什麼了?”
我有些激動地比劃著,木戶加奈把目光投向那串金項鍊,也立刻瞪大了眼睛,發出“啊”的一聲。胡哥的這串金項鍊是純金鎖鏈相扣,在末端還拴著一尊小金佛。那尊小金佛是一尊坐佛,做工有些粗糙,但佛頭頂嚴的風格,儼然與則天明堂玉佛頭殊無二致,自佛額垂下的兩道開簾頗為醒目。
從木戶加奈帶給我們的佛頭照片裡,我判斷出那尊被盜玉佛頭有三大特點:一是面容酷似龍門石窟的盧舍那大佛,也就是武則天本人;二是佛像造型偏向於馬土臘流派風格;三是佛頭頂嚴與初期藏傳佛像一致,曲度較大,外飾呈層疊剝落狀,且在佛額開簾。
武則天為何選擇這種幾乎憑空而來的頂嚴風格,難以索解。這個疑點不解決,佛頭的真偽就很難得到確認——但我實在沒想到,居然會在現代社會岐山一個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老大身上,看到了幾乎一樣的頂嚴風格的佛像,所以我和木戶加奈才會突然失態。
胡哥大概也不想太得罪木戶加奈,他把我扔出來的錢撿起來收好,然後對我們這個微不足道的要求,勉為其難地做了回答。按照他的說法,這條金項鍊是他奶奶早年出嫁時的陪嫁,鏈條是請人打的,佛像是從本地的勝嚴寺裡開光請來的。
我和木戶小心翼翼地接過金項鍊,仔細看了看。這尊佛從造型上來說,屬於說法像,結跏趺坐①,右手抬高手指結成環狀,左手平放在膝蓋上,算是漢地相當普遍的造像。唯獨那個頂嚴顯得特別突兀,簡直像是把一根黃瓜強行嫁接到土豆上一樣。
“這是在勝嚴寺請的對嗎?”木戶加奈問,胡哥點頭,然後解釋說勝嚴寺是岐山本地的寺廟,位於岐山縣西南,已經荒廢很長時間,一直到最近才有住寺的和尚。
我對木戶加奈說:“看來,咱們得去一趟勝嚴寺看看。”木戶加奈“嗯”了一聲,握緊我的手。那種頂嚴風格既然出現在金佛頭上,說明工匠在鑄佛時一定有所參照,而這個參照物,很大可能就在勝嚴寺內。
胡哥收了錢,心情大好,回頭喊了一聲。沒過多久,裹著繃帶的秦二爺從後頭轉了出來,手裡還捧著龍紋爵。他一看是我,眼睛裡流露出怨毒的神色。胡哥沉臉道:“你明天帶著他們去勝嚴寺轉轉,不許出差錯。”
秦二爺一臉不情願,可不敢流露出半點抗拒。他把龍紋爵交給我們,戰戰兢兢地先走了,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估計上次打得不輕。
當天晚上,我就在姬雲浮家睡了一宿,木戶加奈回了縣裡的賓館。到了第二天,我們開著吉普車,秦二爺帶路,風馳電掣地朝著勝嚴寺開去。一路上,秦二爺除了指路以外,一聲不吭,顯然是懷恨在心。我有心跟他搭話,總被他一句“您扮豬吃老虎厲害,我不敢說”頂回去。
勝嚴寺位於岐山縣城西南,不到三公里。秦二爺在方向上不敢撒謊,帶著我們沿公路過去,沒多少時間就開到了目的地。這裡位於周公河和橫水河交匯處的北岸塬頂,地勢頗高,以風水而論,確實是個建寺起觀的好地方。
到了勝嚴寺門口,我問秦二爺跟不跟我們進去。秦二爺一擰脖子:“不了,我自己走回去!”他一轉身,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古寺山門半毀,處處斷垣青痕,雖然已被重修,卻也難掩傾頹之氣。寺門前的兩株大樹一棵已經半倒,另外一棵早已枯死,剩下光禿禿的枯枝垂聳,還沒被清理乾淨。我站在這寺面前,能感覺到一種古樸淒涼的寥落之感。木戶加奈嘴裡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她掏出相機,先給山門拍了一張照片。
昨天木戶加奈已經從文物局要了相關資料。勝嚴寺是座古寺,何時所建已不可考,最早的一次重建是在大明景泰七年,香火繁盛,歷代縣誌都有記載,可惜大部分建築在“文革”期間被毀,至今還沒恢復元氣。
這座寺不算旅遊景點,沒人收費。我們信步入內,一路穿過廣場,偶爾有幾個村民走過,也只是淡淡瞥過一眼,繼續前行。
我們從廣場走過鐘樓、鼓樓和天王殿,在沿途的欄側殿角可以看到不少佛像、菩薩像和金剛像等常見的寺廟造像。不過這些石像要麼被砸得面目模糊,要麼整個頭顱被切掉,幾乎沒幾具是完整的。等到我們來到了寺廟的核心大雄寶殿時,發現眼前只剩下一片凌亂的石座地基,木